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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人类

    陈尤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张珏的目光。

    张珏回来的时机不能算错,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恰当。

    在早一点,正好撞上还没走的黑山羊,“混沌”小姐的信使可不是软绵的小羊,而是被凡人畏惧的恶魔象征。

    如果进来得再晚点,陈尤早就找个地方把赫菲斯托斯之笛给塞到哪儿了。

    就是时机选得这么巧,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张珏当然是故意的。

    他等着信使消失之后才进的门,虽然临走之前被象征不详的黑山羊看了一眼,但好歹也没有对他这种举动报以任何评价。

    说到底,三柱神保留了对于作为客人的高维观测者的尊敬和礼貌,但不会越过他处理任何事。

    客人的定位就是这样。

    就算陈尤自我怀疑自己有没有在无意之中参与过这个世界的构建过程,他都只是一位客人。

    构建一个故事体系的人可以有很多,但奠基人只有寥寥,其中并不包括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的陈尤。

    所以张珏才敢沿着以往的轨迹,继续生活在陈尤的身边。

    但他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屋内迈进一步。

    高维观测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当他没有介入你的生活时,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处在无人可以触碰的边界,正如他这个人一样。

    他在这里,却也从不会仅限于这里。

    诚如“混沌”先生所说,维度实在是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各种意义上的令人着迷。

    原本只能算是平凡无奇的房间终于在陈尤回归之后展现出了自己的狰狞一角。

    张珏已经几乎放弃了去理解陈尤的存在形式,仅仅单纯的记录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张珏的视线略过不详的赫菲斯托斯之笛,停在了安静待在笔筒中的梅塔特隆之羽上。

    和陈尤认为的安静完全不同,张珏看到的是一个世界的残影。

    六翼的虚影张开,显出混沌浓重的色彩,好像蕴藏着一个世界的绝望和痛苦,让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陷入其中,发生污染和畸变。

    即使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能从这份污染中判断出这根羽毛沾染了过度上位种族的影响,变得诡异莫测。

    但让张珏无法理解的是,就算他匆匆移开了视线,尽力去减少自己受到了异变,为什么仍在这根羽毛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跳跃时空,但对于他们这个种族来说,对于时空经历的记录、整理和归档是保证他们延续和进步的根本。

    有些文明优于他们,那就学习;

    有些文明劣于他们,那就吸收。

    没有他们不能学的,也没有不敢学的。

    从某个程度来说,他们的种族就算放在宇宙之间也有少见的特性,那就是通过不间断的学习和归纳整理出最适合他们的成长路线,而且根本没有停滞和迷茫期。有着无数种族的经验和自身的强大特性,他们终于有了奠定自身超越性的独特基石。

    ——他们征服了时间。

    和愚蠢而无知的时空跳跃者不同,他们积累下多到可怕的知识,对财富和权势弃如敝履。他们没有自己信奉的主宰,却用另一种方式成为了伟大种族。

    伊斯。

    算不上臭名昭著,算不上诡异莫测。

    甚至很少有种族能抗拒他们,他们的到来是双向的好处,伊斯能够学习到新的古老知识和文明,而他们也能在伊斯的驻地看到时间长河的投影和更多超乎理解的知识本源。

    为了那一份仅有、窥到时间长河的机会,就算伊斯没有提前告知他们就交换了灵魂,也很少收到真正的战斗信号。

    即使把目光放远到整个宇宙,征服了时间的种族也屈指可数,而能够避开廷达罗斯猎犬,在银之匙眼皮子底下蹦跶的更是少之又少。

    伊斯被称为伟大种族的原因就在于此。

    他们对于宇宙的真理有了猜测和实践。

    时间是一个方面,他们的征程从未停止。

    也因此才会多次来往低等的人类文明,因为他们早已发现这里汇聚了太多上位者的目光,连三位至高的神明都对这里投来过视线。

    这当然不正常。

    三位至高的神明,奈亚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和尤格索托斯各自掌握着这个宇宙的一部分本源真理,成为继永恒痴愚的阿撒托斯之后唯三不可或缺的神明,划定了这个宇宙的秩序和规则。

    他们三个各自有着数不清的化身和意志投影,可以说是遍布了宇宙的每个角落,但出现在同一个星球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更何况还有一群旧日支配者在,无论哪个都有把地球炸了的风险,伊斯在这颗星球上搞的事简直可以说是温和无害,严格来说还有助于人类文明的进程,只是看被交换的那个灵魂会不会因为目睹太多而发疯。

    如果有地球和平奖一定要给他们颁一个。

    但最让他们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就算危机四伏,连三柱神都跑了那么多趟,地球还没出半点问题,反而被人类推着变化。

    这就离谱。

    当然,现在人类所宣扬的保护地球理念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笑话,就从人类这作死的探索行为,踩雷的可能性太大了,绝对比地球先完蛋。

    所以伊斯才会几次与人类交换,甚至多次留下先知和智者的传说。

    人类的存在本身脆弱无比,文明刚刚起步,还会在无意义的战争中不断消耗,科技更是只能称得上幼稚,别说和伊斯比,但凡拉个高等种族出来都能一眼看破。

    但为什么他们是特殊的?

    伊斯在这方面有先天性的敏锐。

    正是这份由时间而升华的敏锐,让他们避开了太多的错误,达到了近乎可称睿智的程度。

    所以他们才能够最早的察觉到被三柱神隐藏起的真相一角。

    地球是特殊的。

    就算带着一堆不定时炸药包,背着内部和外部的各类debuff,地球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还需要人类来担心一下会不会某天一个不小心掀起来世界大战直接被炸了。

    人类是特殊的。

    在无数火桶旁开篝火晚会,左右狂舞,被炸死的人不少,被搞疯的人更多。但神奇的是居然保持了大多数人不知情的状态,精神状况稳定,满心满意以为最大的敌人还是内部问题,实际上连威胁是谁都看不见。

    所以他们才会多次往来于人类的文明,试图寻找所谓的真相。

    而现在,张珏好像已经看到了隐约的轮廓。

    虽然异变了很多,维度被无限拔高,但他依旧凭借伊斯对于人类课题的理解,认出了那份污染的源头和指向。

    ——那来自人类!

    这跟羽毛身上记录了属于人类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