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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恍

    在觉民的“私有化”进程中,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老冯。

     “觉民,你最近的错字是越来越多了。”老冯率先挑起战端。

     “冯老,最近时间有点紧,实在是疏忽了,我道歉。”不想与老冯纠缠,觉民告饶道。

     “为什么时间紧?是分配给工作的时间紧吧!”

     “我!”未曾想,老冯却毫不领情,长枪挑入,直接捅破。觉民的脸上绷不住了。

     碍于辈分,觉民并不愿与他争执,便埋下了原本高昂的头。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觉民一挥手,就将原本摆放台面的创作稿抓起,塞入了随身背包中,而后将校对稿一推,空缺一角的桌便被重新占满。

     事毕,觉民又开始了工作。老冯似乎很高兴。

     年轻人的心里,终究是藏不住事情。只感觉的字愈来愈潦草,觉民烦躁了起来。找了个闲暇时候,觉民便要出门喘喘气。

     又是递来一根烟,阿伟原来跟在后头。不多想,觉民便接过了烟。而后,编辑社附近的巷子里烟雾缭绕,胜似仙境。

     “老冯确实太多事了一点。”阿伟率先发言。

     “唉,他不会理解的,但我也不会怪他。现在我写的内容,他已经看不懂了,他不明白我所坐事情的意义。”觉民叹道。

     “要不,你拿书稿给我看看,然后礼拜天咱俩去外面聊聊,我也提提意见?”阿伟试探道。

     没有犹豫,觉民马上答应了。

     本来打算约在刚开业的西式面包房,但碍于两人均无饮咖啡的习惯,所以还是改到中山公园见面。

     季春时节,南国惠风和畅,正是作家们文思泉涌的时候。与知己同游公园,畅谈人生与创作,觉民感到很愉快。

     “我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了,我的处女作,名称就叫《虹》。”觉民抹了抹嘴角的白沫,说道。

     “之所以要取这么个名字,是因为我很喜欢虹这个意象,代表着光,更寓意着绚烂的未来。而且,一般要在雨后才能出现彩虹,正契合当下国家的现状。”

     “真的不考虑叫《江河》吗?”阿伟道,这是他先前提过的为数不多的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之一。

     “暂时不考虑了,或许是应该另写一部作品取这个名字的,但我还是希望先用我的创意,谢谢你。”

     “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阿伟又吃了一口烟。

     步数愈攒愈多,他们已经快要绕公园两圈了。觉民尚意犹未尽,阿伟却有些不耐烦了,拉着觉民要到人民剧场附近买些糖水喝。

     稀疏的路灯刚刚点亮,灯光与霞光,两处光亮相得益彰,将觉民的脸映得粉扑扑的。

     人民剧场的夜宵摊很有些历史,是78年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开的,主要经营糖水,也兼卖些烧烤,生蚝之类的。虽说是夜宵,但往往天一晏就开摊了,由日暮到午夜,人民剧场周边总是喧闹着的。

     觉民不喜欢路灯,嫌其光过惨,但他却很喜欢青年们挤在路灯下撸串的场景,他谓之曰“人间烟火”。

     人民剧场周边只有一家糖水铺,那是觉民常去的。

     “一碗绿豆海带,一碗槐花粉。”觉民喊道,一边将钱递了出去。

     出乎意料,削葱根似的手接过了钱,觉民这才发现摊主换人了。

     “你是?”惊诧间,觉民赶忙压低音量,问道。

     “店主的女儿。”似乎是因为多人问,柔荑的主人很熟练地说出这几个字。同时,一边将钱放好,一边臻首轻启,不经意地瞟了觉民一眼。

     觉民脸红了,他从一双明目中收获了热。

     仿佛是感受到了觉民的窘,姑娘莞尔一笑。觉民赶忙溜也似的端起两碗糖水逃走了。

     回到摊位,阿伟还在与觉民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全听不下去了,脑子已被那姑娘俊俏的脸蛋,纤细的手指以及那莞尔一笑所填满。

     这一餐糖水,觉民吃得很快,主要是为了打发阿伟。

     自那以后,觉民就经常到这家糖水铺来光顾,糖水倒成了次要,主要是看人。

     即使是读了许多“新书”,面对喜欢的姑娘时,觉民能说出的也不过“你好”,“谢谢”以及少数几个短语而已,最多再加上“绿豆海带”或“槐花粉”。

     碍于羞涩,觉民大多时候只敢远远地看,最多走近了去填完糖水,然后便又能寻位置坐下,继续远远地看着。

     一日,人来人往,在糖水摊位“蹲着”的觉民似乎感觉有一束光闪过。抬头一看,姑娘的眼似乎刚刚转过去。

     心跳忽然加快,一种只有在构思出新章节后才会有的肾上腺素迸发的快感迅速蔓延全身,觉民一激灵,人已经离开的位子。

     “你好!”

     姑娘不转头,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噗嗤!”

     看到姑娘朝自己笑,觉民很是兴奋,不觉也应和着笑了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请你擦擦嘴吧!”

     接过姑娘递来的纸巾,觉民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哦,哦!”恍然大悟的觉民赶忙拭去了嘴角的“污渍”,一看,原来是一颗绿豆,他瞪大了眼睛。

     见此举动,姑娘笑得更厉害了。

     但他们总算是正式认识了。

     觉民周末散步的陪伴对象又换了人,糖水摊姑娘代替了阿伟。

     每当周日降临,下午的早些时候,他总会领着姑娘到公园去散散心。不盯着姑娘的眼,觉民感到自在多了,他侃侃而谈自己的经历与创作理想起来。总算是投其所好,文青在八九十年代总是很有市场的,何况是正在进行创作的觉民呢。

     但觉民始终都称呼这姑娘为“同志”,不是不愿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他始终都忘了要问姑娘的名姓,而那姑娘倒也乐得。

     直到后来她才向觉民坦白,自己很喜欢觉民一本正经脸红的时候,她是故意不说的。

     因此,又过了几周,觉民才开始呼唤那姑娘的名字————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