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吴三汉
我俩走回陈家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我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非常混乱。
村口东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围在一个巨大的红色建筑旁边，交头接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从院子里拽出来一个女人。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因为我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刚刚和那个怪男纠缠不清的女子。
我不自觉地看向小阿蛮，她似乎出奇的平静。
“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见过，听外公说，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你外公是谁”？
“哝，就是这栋红房子的主人，也是陈家村的村长”。
“想不到你还挺有背景”。
“哼，这算什么”。
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们会怎么处置这个女的”。
“赶出去”小阿蛮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好像很熟悉流程”。
小阿蛮此时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村在外打工的男人多，女人们大多留在村里，时间长了，在所难免，你们村没有嘛”？
“这…”她这么一问倒是难倒我了。我们村一般都是夫妻一起打工，把我们小孩子留在村里。我阿爸阿妈在县城做买卖，离家近，也没经历过这些。实在搞不懂他们村的风俗。
小阿蛮见我没说话，但又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咋了？你想啥呢”？
“我…，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村…挺邪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小阿蛮面前这么说。本以为她会不快或反驳。没想到她又笑了起来，这次又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你笑啥”？我再一次问道。
“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也不是这个村的人，只是觉得他们挺…就像你说的邪门”。
“怎么个邪法”？
“我也说不好，就像你说的，是一种感觉，我告诉你，其实我觉得我外公是这群人中，最邪门的一个”。
“真的”？
“骗你干嘛，待会儿，你和我进去，什么都别说，看我眼色行事”。
我跟着小阿蛮走进了这个巨大的红房子。看得出来其中布置的十分精巧，不大像一般的农村建筑。而小阿蛮大大方方地拉着我走进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一看是小阿蛮便激动的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去了”？说完她又看向我，挤了挤她的大眼睛说道：“怎么还领个大小伙子”？
“小姨，我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有有！我给你留了”。
“我得要两份”。说着小阿蛮看了看我。
那女人一下愣住了，脸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姗姗而道：“行，不过你让他吃完就走。咱村晚上，不欢迎生人。小子，你哪里人”？
我刚要张嘴自报家门，小阿蛮一把拦住了。
“小姨，他吃完就走”。
那中年妇女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我俩简单吃过饭，小阿蛮说我送送你。她小姨怎么也不肯：“阿蛮，太晚了，今天一天都没安生，回头老爷子知道了，我交待不过”。
“没事的，小姨，我没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说完她拉住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入安静的夜。
陈家村真的很美，那种被山水包围的静谧，青白相间的瓦壁，宛如江南，不似我们这里的清丽，出落的格外标致。
我在路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想慢慢地走，因为这样能多拉一会儿小阿蛮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拉一个陌生女孩的手，她的手是那样柔软，握着她的手，我感觉我的步子都变得越来越飘，好似踩在了棉花糖上。
小阿蛮也这样安静的走着，步子缓缓的。我不知她是否和我一样眷恋眼前的时刻。
待走到村口的时候，小阿蛮又一次开了口：“吴春波，你在哪上学”？
“光楼镇中学，我该升初一了，你呢？”
“我在江城一中，今年也读初一。你寒暑假还回来吗？”
“回来”！
“那行吧”。她清澈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些空落落。
小阿蛮看我转身要走，便很快开口说：“吴春波，记得假期来找我，就在陈家村，陈育宝家”！
我点了点头，心绪复杂，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我却总是不能忘记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发生了所有，想来不过是一起走了一场路而已。
当我独自一人，走回村子的时候，天已经擦亮，虽少不得一顿毒打。但我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只是再看吴三汉几个，心里着实不好受，活像打了霜的茄子。
我也并没有当回事，打那之后就到镇上读书去了。
刚刚到镇上的时候，我心里怕的很，见到高年级学生，心里充满恐惧。尤其是那种站在校门口染着各色头发的家伙，总是有事没事围在学校周围，好像花花绿绿的苍蝇。
但是吴三汉却从不这样想，他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东西。
“春波，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一条龙”？
“我们做人不好吗”？每当他说起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我都脑壳疼。
“不！我是想咱们有一天都变成大人物”。
“不知道，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
“变成大人，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打那些混混了”？
“你要是不怕挨揍，现在也可以试试”。我不怀好意的提醒他：“变成大人物不一定非得等长大”。
我本来是说笑，想着他畏难，不敢造次。谁知道他真是胆子大上了天。
记得是快入冬的时候，几个女生围在宿舍门口打架。通常这种事情我们低年级学生都是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吴三汉看到她们四个人，围着殴打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突然就冲了过去。
他上初一的时候，个子小的很，比那几个女生矮了大半头。
可毕竟是男生，他这一冲刚刚一边倒的局面，瞬间就逆转了。
但是他不想想，中学的女混混之所以敢动手，是因为她们背后都站着一个或几个男的。
果然第二天午休，两个高年级男生，就到我们班上叫人：“谁是吴三汉”？
然后呢？就是这小子鼻青脸肿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苦口婆心的劝他：“三汉，你还想当龙吗？想当龙你得先学会盘着”。
吴三汉此时说话不太利索，嘟囔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行，你真行，还威武不能屈，你知道这话谁说的”？
“不知道”。
“孟夫子”。
“干嘛的”？
“人家是圣贤”。
“圣贤是干嘛的”？
“这…”他这一问倒是问到我了，对呀？圣贤是干嘛的？“这个圣贤嘛……大概就是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
“那春波，你说我是圣贤嘛”？
“你开什么玩笑？就你？”
“那你说，昨天这事儿，你敢露头吗？”
“不敢”。
“你是常人吗？”
“是呀”。
“那你不敢，我敢。我是不是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
“这…我不是常人，你也不是圣贤。你不过是做了我不敢做的事。少不得我也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吴三汉听罢若有所思，点头道：“那咱俩就都是圣贤”。
我不想听他胡说，便自顾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儿，宿管阿姨叫他出去，他回来后便喜不自胜，还拎着一包东西。
我看他如此欢喜便不住上前询问：“咋了？吃糖豆儿似的。”
“没啥，就是那个女生给我点东西”。
“哪个女的”？
“就是…被我救下来那个”。
原来是那个被围殴的高个子女生。
那女生高，吴三汉矮，两人若是手牵手，画面颇有种妈带孩子的感觉。我一想至此，不免嗤笑起来。
“春波，其实…”吴三汉特别反常的吞吐道：“我…”。
“有啥话你直说”。
“其实那天在陈家村我就看见了她”。
“那个姑娘？”
“嗯，我当时慌忙的跑出去，一拐角就撞到了她”。
“然后呢”？
“我看到她在哭，便上去安慰她”。
“她说了什么没有”。
“她说那天在里面和男人纠缠的女人是她妈妈”。
村口东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围在一个巨大的红色建筑旁边，交头接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从院子里拽出来一个女人。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因为我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刚刚和那个怪男纠缠不清的女子。
我不自觉地看向小阿蛮，她似乎出奇的平静。
“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见过，听外公说，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你外公是谁”？
“哝，就是这栋红房子的主人，也是陈家村的村长”。
“想不到你还挺有背景”。
“哼，这算什么”。
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们会怎么处置这个女的”。
“赶出去”小阿蛮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好像很熟悉流程”。
小阿蛮此时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村在外打工的男人多，女人们大多留在村里，时间长了，在所难免，你们村没有嘛”？
“这…”她这么一问倒是难倒我了。我们村一般都是夫妻一起打工，把我们小孩子留在村里。我阿爸阿妈在县城做买卖，离家近，也没经历过这些。实在搞不懂他们村的风俗。
小阿蛮见我没说话，但又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咋了？你想啥呢”？
“我…，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村…挺邪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小阿蛮面前这么说。本以为她会不快或反驳。没想到她又笑了起来，这次又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你笑啥”？我再一次问道。
“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也不是这个村的人，只是觉得他们挺…就像你说的邪门”。
“怎么个邪法”？
“我也说不好，就像你说的，是一种感觉，我告诉你，其实我觉得我外公是这群人中，最邪门的一个”。
“真的”？
“骗你干嘛，待会儿，你和我进去，什么都别说，看我眼色行事”。
我跟着小阿蛮走进了这个巨大的红房子。看得出来其中布置的十分精巧，不大像一般的农村建筑。而小阿蛮大大方方地拉着我走进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一看是小阿蛮便激动的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去了”？说完她又看向我，挤了挤她的大眼睛说道：“怎么还领个大小伙子”？
“小姨，我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有有！我给你留了”。
“我得要两份”。说着小阿蛮看了看我。
那女人一下愣住了，脸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姗姗而道：“行，不过你让他吃完就走。咱村晚上，不欢迎生人。小子，你哪里人”？
我刚要张嘴自报家门，小阿蛮一把拦住了。
“小姨，他吃完就走”。
那中年妇女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我俩简单吃过饭，小阿蛮说我送送你。她小姨怎么也不肯：“阿蛮，太晚了，今天一天都没安生，回头老爷子知道了，我交待不过”。
“没事的，小姨，我没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说完她拉住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入安静的夜。
陈家村真的很美，那种被山水包围的静谧，青白相间的瓦壁，宛如江南，不似我们这里的清丽，出落的格外标致。
我在路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想慢慢地走，因为这样能多拉一会儿小阿蛮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拉一个陌生女孩的手，她的手是那样柔软，握着她的手，我感觉我的步子都变得越来越飘，好似踩在了棉花糖上。
小阿蛮也这样安静的走着，步子缓缓的。我不知她是否和我一样眷恋眼前的时刻。
待走到村口的时候，小阿蛮又一次开了口：“吴春波，你在哪上学”？
“光楼镇中学，我该升初一了，你呢？”
“我在江城一中，今年也读初一。你寒暑假还回来吗？”
“回来”！
“那行吧”。她清澈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些空落落。
小阿蛮看我转身要走，便很快开口说：“吴春波，记得假期来找我，就在陈家村，陈育宝家”！
我点了点头，心绪复杂，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我却总是不能忘记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发生了所有，想来不过是一起走了一场路而已。
当我独自一人，走回村子的时候，天已经擦亮，虽少不得一顿毒打。但我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只是再看吴三汉几个，心里着实不好受，活像打了霜的茄子。
我也并没有当回事，打那之后就到镇上读书去了。
刚刚到镇上的时候，我心里怕的很，见到高年级学生，心里充满恐惧。尤其是那种站在校门口染着各色头发的家伙，总是有事没事围在学校周围，好像花花绿绿的苍蝇。
但是吴三汉却从不这样想，他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东西。
“春波，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一条龙”？
“我们做人不好吗”？每当他说起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我都脑壳疼。
“不！我是想咱们有一天都变成大人物”。
“不知道，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
“变成大人，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打那些混混了”？
“你要是不怕挨揍，现在也可以试试”。我不怀好意的提醒他：“变成大人物不一定非得等长大”。
我本来是说笑，想着他畏难，不敢造次。谁知道他真是胆子大上了天。
记得是快入冬的时候，几个女生围在宿舍门口打架。通常这种事情我们低年级学生都是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吴三汉看到她们四个人，围着殴打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突然就冲了过去。
他上初一的时候，个子小的很，比那几个女生矮了大半头。
可毕竟是男生，他这一冲刚刚一边倒的局面，瞬间就逆转了。
但是他不想想，中学的女混混之所以敢动手，是因为她们背后都站着一个或几个男的。
果然第二天午休，两个高年级男生，就到我们班上叫人：“谁是吴三汉”？
然后呢？就是这小子鼻青脸肿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苦口婆心的劝他：“三汉，你还想当龙吗？想当龙你得先学会盘着”。
吴三汉此时说话不太利索，嘟囔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行，你真行，还威武不能屈，你知道这话谁说的”？
“不知道”。
“孟夫子”。
“干嘛的”？
“人家是圣贤”。
“圣贤是干嘛的”？
“这…”他这一问倒是问到我了，对呀？圣贤是干嘛的？“这个圣贤嘛……大概就是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
“那春波，你说我是圣贤嘛”？
“你开什么玩笑？就你？”
“那你说，昨天这事儿，你敢露头吗？”
“不敢”。
“你是常人吗？”
“是呀”。
“那你不敢，我敢。我是不是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
“这…我不是常人，你也不是圣贤。你不过是做了我不敢做的事。少不得我也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吴三汉听罢若有所思，点头道：“那咱俩就都是圣贤”。
我不想听他胡说，便自顾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儿，宿管阿姨叫他出去，他回来后便喜不自胜，还拎着一包东西。
我看他如此欢喜便不住上前询问：“咋了？吃糖豆儿似的。”
“没啥，就是那个女生给我点东西”。
“哪个女的”？
“就是…被我救下来那个”。
原来是那个被围殴的高个子女生。
那女生高，吴三汉矮，两人若是手牵手，画面颇有种妈带孩子的感觉。我一想至此，不免嗤笑起来。
“春波，其实…”吴三汉特别反常的吞吐道：“我…”。
“有啥话你直说”。
“其实那天在陈家村我就看见了她”。
“那个姑娘？”
“嗯，我当时慌忙的跑出去，一拐角就撞到了她”。
“然后呢”？
“我看到她在哭，便上去安慰她”。
“她说了什么没有”。
“她说那天在里面和男人纠缠的女人是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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