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人
自从KTV被划过来之后，这还是姜芷欣第一次有时间上来看看。她手里最赚钱的生意是名为“投资”实为“放贷”的钱来山公司，这五间KTV赚得不多，她也没有特别摆在心里，要不是出了姜止忧的事，她可能还不会专门来看。
一大早KTV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刚走近大门处，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她不禁皱眉：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么吵法哪还有客敢上门。
推门进去看到大堂里十几个年轻女孩站的站，坐的坐，还有几个男人把三个女孩堵在角落，其中两个瘫在地上大哭，另一个倒是站得笔直，但捂着脸，唇角也青肿，显然是被打了。
她一走进去，那几个男人急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二小姐。”
姜芷欣点点头，环视了一周，那些原本坐着的女孩子也连忙站起来，挤挤挨挨地躲去角落。她找了个正中的位置坐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为首的男人是许惟深一个手下，他出来回话：“二小姐，我叫飞鸦，跟深哥的，见过您两次，您还记得我吗？”
姜芷欣点点头，她记性很好，即使只见过一面人也不会忘记。
飞鸦又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两条女不听话，不肯接客，教训她们一下。”
“那怎么有三个人？”她朝那边的三个女孩偏了偏头。
“还有一个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死靓妹，硬说我们逼良为娼，要带她朋友走。”飞鸦说着轻蔑地笑了笑。
角落里那个站着的女孩一听果然叫起来：“你们坏事做尽，迟早被天收。阿美和小丽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居然要逼她们接客，你们有没有人性！”
她还在叫嚣，旁边有个飞鸦的手下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你收声！怎么同二小姐讲话！”
她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继续叫骂：“什么二小姐，我看你也是女人，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是不是变态的！”
姜芷欣笑着抬手制止底下人动手，在宏兴的地头还敢冲她叫嚣的人确实不多了，这个女孩子倒是有趣：“小妹妹，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黑社会，逼良为娼，但你有没有问问你的两个朋友为什么会在KTV里做呢？”
她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我当然知道，她们上了你们的当，找你们借钱，还不出来所以……”
姜芷欣打断了她：“既然你知道她们欠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钱就打工来还，怎么能说是我们‘逼’的呢？”
“打工？接客叫打工？你讲这种话，还是不是人！”女孩气得双眼泛红。
姜芷欣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女孩忍不住低声说：“接客怎么啦，接客又没杀你全家，你这么看不起我们做小姐，你好姊妹还不是做小姐。”
“自甘堕落！阿美和小丽不是你们这种人！”
“搵食罢了，妹妹仔，不用把别人踩到底吧。你好姊妹是人，我们做小姐难道就不是人啦。”
姜芷欣接着说：“你听到了？我份人做生意好公平，她们来借钱，借多少，利息是多少，什么时候还，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能说是骗呢？”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逼她们接客还钱啊！KTV打开门做生意，你让她们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不行吗？”
“靓妹，你搞搞清楚，你好姊妹欠我们多少钱，端茶倒水打扫卫生？那她们还到七老八十也还不完！”飞鸦嘲笑。
女孩愣了几秒，回头去问：“喂，你们俩到底欠了多少啊！”
“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姜芷欣微笑着说，“她们每个人借了5万信用点，讲明三个月还，拖了大半年都还不上，现在连本带利一共欠我25万信用点。打扫卫生在这里每个月1500信用点，她们两个人加起来要给我干7年才能还清。”
“那就让她们干七年咯。”
姜芷欣好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那这25万在7年里又会产生多少利息你知道吗？学你话的，我打开门是做生意，不是开善堂。”
“你！你蛮不讲理！你放高利贷，我去安防局告你！”
飞鸦冷笑一声：“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命走出去了。”
女孩脸上闪过恐惧，但还是口硬：“光天化日，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她身后其中一女孩轻轻扯了扯她，抽噎着小声说：“梅瑰你不要同他们吵了，他们真敢……我们欠了钱，认命了。”
姜芷欣点点头：“拿钱去玩的时候开心，但开心过后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没有免费午餐。”
“什么拿钱去玩，她们都是逼不得已才去找你们借钱的！”梅瑰忍不住道。
她们为什么来借钱姜芷欣确实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你问问这里其他人，哪个没有三五件惨事。可惜人活一世不能指望别人的同情过日子，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她们还年轻，欠的也不多，接个一年半载客就能还清，之后想要走什么路，做什么人，都还有得选。”
“二小姐，我看你也是女人，是讲道理的人，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梅瑰被姜芷欣绕了进去，声音软下来。
“喂，死靓妹别得寸进尺，你朋友欠的是25万不是25点，不接客她们这辈子能还得出来？”飞鸦骂道。
“二小姐，还有这位飞鸦哥，我们都是山海第一大学的学生，专业成绩都很好，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工资也不会少，真不会永远还不上的。”
另一个女孩被梅瑰的勇敢鼓励，终于也开了口：“我们宁死也不会接客，逼死我们，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等我们毕业工作了，三五年之内总能还得清。”
山海第一大学？姜芷欣想，那不是和梁嘉玮的妹妹梁沛儿是一个学校的嘛，便问了一句：“你们学什么的？”
梅瑰说：“我学设计的，刚刚考进玉京山。她们俩学管理的，也考进大集团了。二小姐，我们前途真的很好，工作以后一定还钱给你。”
呵，还真巧，姜芷欣想。
“这样吧，我姑且信你们，”姜芷欣说，“从下个月开始计，你们三个人，记住我说的是三个人，每人每月还1万信用点，还够10个月。”
“不是25万吗？”梅瑰惊到。
“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十个月不用记利息吧？”姜芷欣好笑地反问。
“黑社会，高利贷，没人性……”梅瑰嘟嘟囔囔地骂。
“喂，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飞鸦大声呵道。
“飞鸦，我们做生意的，文明一点，送梅小姐出去。”姜芷欣说。
“走啦，死靓妹，今日算你好彩，我们二小姐心情好。”飞鸦骂骂咧咧地把梅瑰往外推搡。
“喂，那阿美和小丽呢？”梅瑰还是不忘保护朋友。
“我有话同她们讲，”姜芷欣笑笑，“放心，保证全须全尾地还给你。”
飞鸦把梅瑰推出大门，哐地一声把门锁了，梅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掏出通讯器给朋友打电话：“沛儿，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飞鸦回来后，姜芷欣又吩咐道：“找人跟着头先的靓妹，确保她不会去安防局，如果她有什么小动作，就把人处理了。”
两个女孩不知道姜芷欣留她们下来想做什么，此时颤抖着帮朋友解释：“梅瑰她不会的，她不会去的……”
姜芷欣冷冷地看她们一眼：“不用高兴得太早。今天你们确实好彩，不过记得我讲的话，从下个月开始，每月3万点，少了一点我就送你们全家上天台。另外管好你们的好姊妹，她要报警，一样送你们全家上天台。”
等两个女孩也走了，就有其他女人出来说话：“二小姐好不公平，都是欠钱，她们就能做工抵债，我们就要接客，那些客难伺候死了……”
姜芷欣还没开口，就被飞鸦骂了回去：“你们读过大学吗？是高材生吗？让你们去做工一个月还得出3万吗？不行？那还废什么话，快点化妆换衫啦，不消做啊！”
“飞鸦，也不用这么凶，”姜芷欣看了看周围的女人，“我说过我份人做生意好公平，虽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也不是非要赚你们的卖肉钱。这样吧，你们之中有谁不愿意再接客，同飞鸦讲清楚，只要能还得出来，我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方法搵钱。”
这些女人一直在KTV搵食，之前KTV归唐骁管她们算是唐骁的人，后来KTV给了许惟深管，她们就算许惟深这边的人。姜芷欣和许惟深对女人的皮肉生意都没有多少兴趣，钱少事多，只是既然已经接了这门生意，也就这么顺势做了下来。其实这些女人如果能有别的去处早就去了，因此听了姜芷欣的话也只是面面相觑，并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姜芷欣笑笑：“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就好好做事。别学梅瑰搞事，你们没有那个命。”
这时候一个年纪大些、风韵犹存的妇人出来说话：“二小姐，那能不能商量下，每个月抽走70%确实太多了……”
“妈妈桑说得对，每个月抽走这么多，剩下的买衫都不够啦。”
“化妆品都买不起啦，二小姐你看看我张脸，不保养老得很快。”
抽成同飞鸦的收入息息相关，他第一个就跳起来：“废话这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是抽你们75%，深哥来了之后已经少抽你们5%了，还想搞事？”
姜芷欣点点头：“既然是市场价，在商言商，我不能随便说减就减，否则让其他人点做？但你们辛苦，我也不是不能体谅。稍安勿躁，过两天给大家一个解决方案。”
她已经想好要把宏兴当成企业来发展，既然员工集体要求加薪，就不能完全无视这种需求。但也不能说加就加，开了这种先例难免其他人有样学样。既要能激发员工积极性，又不能坏了规矩，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要和许惟深商量。
去学校上了半天课，天色将晚才来到宏兴大厦的姜芷欣，提着一堆吃的推开了许惟深办公室的门，只见他果然又在喝酒。
她把吃食放到桌上，自己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又是这支白酒，我最中意的，喝起来有阳光和微风的味道。”
许惟深笑笑：“阳光和微风是什么味道？”
“就是这种让人快乐的味道啊。”
“让你快乐的是酒精，不是味道。”
“你不懂，”姜芷欣摇摇头，又招呼道，“过来吃点东西，别老空着肚子喝酒。”
两个人坐下边吃边说，姜芷欣说起今天去KTV见到的事：“那个梅瑰竟然是梁沛儿的同学，梁沛儿就是梁嘉玮的亲妹妹，两个人一起进了你的玉京山，是不是很有意思。”
许惟深显然不觉得有意思：“那你以后就不能在玉京山露面了。”
“无所谓，我向来也不怎么去。”
“你今天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就自己跑去KTV？”许惟深皱着眉问。
姜芷欣耸耸肩：“路过而已，也不是专程去的。”
“一大清早门都没开，你顺的什么路？”
姜芷欣用肩膀顶顶他，笑着问：“这么怕我上去，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哦，我知道了，KTV那么多女人，是不是藏了未来阿嫂？”
许惟深看她一眼：“你也知道那里做女人生意，还自己一个人跑上去，万一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怎么办？”
姜芷欣扶额：“我的阿深哥哥，你当我是姜止忧那朵温室小白花吗？”
“总之以后你少去，非要去也得让我陪你。”
“行行行，”姜芷欣言归正传，“阿深，我想过了，那些女人说得有道理，抽掉她们70%就等于要她们永世不能翻身，但其实我不想做这门生意。”
“你不做也有别人做，”许惟深冷酷地说，“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嫖客就有妓女。她们跟着你可能还没有那么惨。”
“我知道，我不是开善堂，只是这门生意钱少事多不划算。当然目前有的这些人就算了，以后我也不想再扩大了，你没意见吧？”毕竟会直接影响许惟深的收入，虽然她可以做主，但最终决定权还是交给许惟深。
许惟深想了想，比起玉京山来说KTV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他也对这门生意不感兴趣，所以才扔给手下去管，于是点点头：“我没意见。要KTV本来就只是为了示威，我也没指望能挣多少。但抽成不可能变，一是规矩必须遵守，二是我班手足都要开饭。”
“我知，”姜芷欣点点头，“但既然要认真运作，我们也不能忽视那班小姐的需求，不然她们消极怠工对我们也没好处。我想过了，抽成不能少，但员工福利可以加，既然是公司化运作，可以让她们每周轮休，生病有病假，有事请事假，做得好年尾分花红，定期体检，团建旅行……总之公司普通员工有的，她们也有。”
“好大一笔成本，你计过条数没，这么搞法不怕蚀底？”许惟深皱眉，赚多赚少他不介意，但如果在他手里亏本也说不过去。
“不会，我算过了，”姜芷欣一一解释，“例如假期这一项，我跟飞鸦了解过，现在她们也不时就要请假，只不过批不批全看他们心情。我们要做的就是规范化管理，制度都是现成的，不会增加多少成本。年尾花红、团建旅行都是激励制度，她们干得好，我们赚得多，分多少少给她们而已。定期体检看似不必要的开支，但再加上保险，其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总体来说运营成本不会增加超过12%.还有就是飞鸦那班人，现在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只会古惑仔打打杀杀那套行不通的。等回头我请老师来给他们做培训，你让他们用心学，学得好不但有奖金，以后也负责管理KTV.”
许惟深看着她：“你好像好认真要搞这门生意？几个KTV而已，讲真我们不做黄云菇的生意已经赚很少了，现在你搞这么复杂，我怕下面人有意见。”
“他们有意见你搞定，”姜芷欣把头靠在许惟深肩上，举杯喝酒，“反正是你的手下。你打也好，杀也好，总之让他们乖乖听话就行。KTV还只是第一步，其实玉京山初步证明我们也能做正行，慢慢的其他产业也该转向了。”
“玉京山能证明什么？要不是用来洗钱，只做正规设计的话早就垮了。”
姜芷欣轻笑：“我知道啊，但至少不是一点方向和希望也没有，不是吗？”
许惟深无奈：“随你吧，反正霄哥说由你话事，你中意怎样就怎样。”
“阿深，你永远都会支持我吧？”
许惟深垂下眼帘，偏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的女孩，现在的她似乎有几分脆弱，叹了口气说：“是，我永远支持你，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一大早KTV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刚走近大门处，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她不禁皱眉：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么吵法哪还有客敢上门。
推门进去看到大堂里十几个年轻女孩站的站，坐的坐，还有几个男人把三个女孩堵在角落，其中两个瘫在地上大哭，另一个倒是站得笔直，但捂着脸，唇角也青肿，显然是被打了。
她一走进去，那几个男人急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二小姐。”
姜芷欣点点头，环视了一周，那些原本坐着的女孩子也连忙站起来，挤挤挨挨地躲去角落。她找了个正中的位置坐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为首的男人是许惟深一个手下，他出来回话：“二小姐，我叫飞鸦，跟深哥的，见过您两次，您还记得我吗？”
姜芷欣点点头，她记性很好，即使只见过一面人也不会忘记。
飞鸦又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两条女不听话，不肯接客，教训她们一下。”
“那怎么有三个人？”她朝那边的三个女孩偏了偏头。
“还有一个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死靓妹，硬说我们逼良为娼，要带她朋友走。”飞鸦说着轻蔑地笑了笑。
角落里那个站着的女孩一听果然叫起来：“你们坏事做尽，迟早被天收。阿美和小丽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居然要逼她们接客，你们有没有人性！”
她还在叫嚣，旁边有个飞鸦的手下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你收声！怎么同二小姐讲话！”
她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继续叫骂：“什么二小姐，我看你也是女人，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是不是变态的！”
姜芷欣笑着抬手制止底下人动手，在宏兴的地头还敢冲她叫嚣的人确实不多了，这个女孩子倒是有趣：“小妹妹，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黑社会，逼良为娼，但你有没有问问你的两个朋友为什么会在KTV里做呢？”
她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我当然知道，她们上了你们的当，找你们借钱，还不出来所以……”
姜芷欣打断了她：“既然你知道她们欠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钱就打工来还，怎么能说是我们‘逼’的呢？”
“打工？接客叫打工？你讲这种话，还是不是人！”女孩气得双眼泛红。
姜芷欣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女孩忍不住低声说：“接客怎么啦，接客又没杀你全家，你这么看不起我们做小姐，你好姊妹还不是做小姐。”
“自甘堕落！阿美和小丽不是你们这种人！”
“搵食罢了，妹妹仔，不用把别人踩到底吧。你好姊妹是人，我们做小姐难道就不是人啦。”
姜芷欣接着说：“你听到了？我份人做生意好公平，她们来借钱，借多少，利息是多少，什么时候还，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能说是骗呢？”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逼她们接客还钱啊！KTV打开门做生意，你让她们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不行吗？”
“靓妹，你搞搞清楚，你好姊妹欠我们多少钱，端茶倒水打扫卫生？那她们还到七老八十也还不完！”飞鸦嘲笑。
女孩愣了几秒，回头去问：“喂，你们俩到底欠了多少啊！”
“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姜芷欣微笑着说，“她们每个人借了5万信用点，讲明三个月还，拖了大半年都还不上，现在连本带利一共欠我25万信用点。打扫卫生在这里每个月1500信用点，她们两个人加起来要给我干7年才能还清。”
“那就让她们干七年咯。”
姜芷欣好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那这25万在7年里又会产生多少利息你知道吗？学你话的，我打开门是做生意，不是开善堂。”
“你！你蛮不讲理！你放高利贷，我去安防局告你！”
飞鸦冷笑一声：“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命走出去了。”
女孩脸上闪过恐惧，但还是口硬：“光天化日，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她身后其中一女孩轻轻扯了扯她，抽噎着小声说：“梅瑰你不要同他们吵了，他们真敢……我们欠了钱，认命了。”
姜芷欣点点头：“拿钱去玩的时候开心，但开心过后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没有免费午餐。”
“什么拿钱去玩，她们都是逼不得已才去找你们借钱的！”梅瑰忍不住道。
她们为什么来借钱姜芷欣确实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你问问这里其他人，哪个没有三五件惨事。可惜人活一世不能指望别人的同情过日子，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她们还年轻，欠的也不多，接个一年半载客就能还清，之后想要走什么路，做什么人，都还有得选。”
“二小姐，我看你也是女人，是讲道理的人，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梅瑰被姜芷欣绕了进去，声音软下来。
“喂，死靓妹别得寸进尺，你朋友欠的是25万不是25点，不接客她们这辈子能还得出来？”飞鸦骂道。
“二小姐，还有这位飞鸦哥，我们都是山海第一大学的学生，专业成绩都很好，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工资也不会少，真不会永远还不上的。”
另一个女孩被梅瑰的勇敢鼓励，终于也开了口：“我们宁死也不会接客，逼死我们，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等我们毕业工作了，三五年之内总能还得清。”
山海第一大学？姜芷欣想，那不是和梁嘉玮的妹妹梁沛儿是一个学校的嘛，便问了一句：“你们学什么的？”
梅瑰说：“我学设计的，刚刚考进玉京山。她们俩学管理的，也考进大集团了。二小姐，我们前途真的很好，工作以后一定还钱给你。”
呵，还真巧，姜芷欣想。
“这样吧，我姑且信你们，”姜芷欣说，“从下个月开始计，你们三个人，记住我说的是三个人，每人每月还1万信用点，还够10个月。”
“不是25万吗？”梅瑰惊到。
“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十个月不用记利息吧？”姜芷欣好笑地反问。
“黑社会，高利贷，没人性……”梅瑰嘟嘟囔囔地骂。
“喂，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飞鸦大声呵道。
“飞鸦，我们做生意的，文明一点，送梅小姐出去。”姜芷欣说。
“走啦，死靓妹，今日算你好彩，我们二小姐心情好。”飞鸦骂骂咧咧地把梅瑰往外推搡。
“喂，那阿美和小丽呢？”梅瑰还是不忘保护朋友。
“我有话同她们讲，”姜芷欣笑笑，“放心，保证全须全尾地还给你。”
飞鸦把梅瑰推出大门，哐地一声把门锁了，梅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掏出通讯器给朋友打电话：“沛儿，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飞鸦回来后，姜芷欣又吩咐道：“找人跟着头先的靓妹，确保她不会去安防局，如果她有什么小动作，就把人处理了。”
两个女孩不知道姜芷欣留她们下来想做什么，此时颤抖着帮朋友解释：“梅瑰她不会的，她不会去的……”
姜芷欣冷冷地看她们一眼：“不用高兴得太早。今天你们确实好彩，不过记得我讲的话，从下个月开始，每月3万点，少了一点我就送你们全家上天台。另外管好你们的好姊妹，她要报警，一样送你们全家上天台。”
等两个女孩也走了，就有其他女人出来说话：“二小姐好不公平，都是欠钱，她们就能做工抵债，我们就要接客，那些客难伺候死了……”
姜芷欣还没开口，就被飞鸦骂了回去：“你们读过大学吗？是高材生吗？让你们去做工一个月还得出3万吗？不行？那还废什么话，快点化妆换衫啦，不消做啊！”
“飞鸦，也不用这么凶，”姜芷欣看了看周围的女人，“我说过我份人做生意好公平，虽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也不是非要赚你们的卖肉钱。这样吧，你们之中有谁不愿意再接客，同飞鸦讲清楚，只要能还得出来，我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方法搵钱。”
这些女人一直在KTV搵食，之前KTV归唐骁管她们算是唐骁的人，后来KTV给了许惟深管，她们就算许惟深这边的人。姜芷欣和许惟深对女人的皮肉生意都没有多少兴趣，钱少事多，只是既然已经接了这门生意，也就这么顺势做了下来。其实这些女人如果能有别的去处早就去了，因此听了姜芷欣的话也只是面面相觑，并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姜芷欣笑笑：“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就好好做事。别学梅瑰搞事，你们没有那个命。”
这时候一个年纪大些、风韵犹存的妇人出来说话：“二小姐，那能不能商量下，每个月抽走70%确实太多了……”
“妈妈桑说得对，每个月抽走这么多，剩下的买衫都不够啦。”
“化妆品都买不起啦，二小姐你看看我张脸，不保养老得很快。”
抽成同飞鸦的收入息息相关，他第一个就跳起来：“废话这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是抽你们75%，深哥来了之后已经少抽你们5%了，还想搞事？”
姜芷欣点点头：“既然是市场价，在商言商，我不能随便说减就减，否则让其他人点做？但你们辛苦，我也不是不能体谅。稍安勿躁，过两天给大家一个解决方案。”
她已经想好要把宏兴当成企业来发展，既然员工集体要求加薪，就不能完全无视这种需求。但也不能说加就加，开了这种先例难免其他人有样学样。既要能激发员工积极性，又不能坏了规矩，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要和许惟深商量。
去学校上了半天课，天色将晚才来到宏兴大厦的姜芷欣，提着一堆吃的推开了许惟深办公室的门，只见他果然又在喝酒。
她把吃食放到桌上，自己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又是这支白酒，我最中意的，喝起来有阳光和微风的味道。”
许惟深笑笑：“阳光和微风是什么味道？”
“就是这种让人快乐的味道啊。”
“让你快乐的是酒精，不是味道。”
“你不懂，”姜芷欣摇摇头，又招呼道，“过来吃点东西，别老空着肚子喝酒。”
两个人坐下边吃边说，姜芷欣说起今天去KTV见到的事：“那个梅瑰竟然是梁沛儿的同学，梁沛儿就是梁嘉玮的亲妹妹，两个人一起进了你的玉京山，是不是很有意思。”
许惟深显然不觉得有意思：“那你以后就不能在玉京山露面了。”
“无所谓，我向来也不怎么去。”
“你今天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就自己跑去KTV？”许惟深皱着眉问。
姜芷欣耸耸肩：“路过而已，也不是专程去的。”
“一大清早门都没开，你顺的什么路？”
姜芷欣用肩膀顶顶他，笑着问：“这么怕我上去，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哦，我知道了，KTV那么多女人，是不是藏了未来阿嫂？”
许惟深看她一眼：“你也知道那里做女人生意，还自己一个人跑上去，万一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怎么办？”
姜芷欣扶额：“我的阿深哥哥，你当我是姜止忧那朵温室小白花吗？”
“总之以后你少去，非要去也得让我陪你。”
“行行行，”姜芷欣言归正传，“阿深，我想过了，那些女人说得有道理，抽掉她们70%就等于要她们永世不能翻身，但其实我不想做这门生意。”
“你不做也有别人做，”许惟深冷酷地说，“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嫖客就有妓女。她们跟着你可能还没有那么惨。”
“我知道，我不是开善堂，只是这门生意钱少事多不划算。当然目前有的这些人就算了，以后我也不想再扩大了，你没意见吧？”毕竟会直接影响许惟深的收入，虽然她可以做主，但最终决定权还是交给许惟深。
许惟深想了想，比起玉京山来说KTV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他也对这门生意不感兴趣，所以才扔给手下去管，于是点点头：“我没意见。要KTV本来就只是为了示威，我也没指望能挣多少。但抽成不可能变，一是规矩必须遵守，二是我班手足都要开饭。”
“我知，”姜芷欣点点头，“但既然要认真运作，我们也不能忽视那班小姐的需求，不然她们消极怠工对我们也没好处。我想过了，抽成不能少，但员工福利可以加，既然是公司化运作，可以让她们每周轮休，生病有病假，有事请事假，做得好年尾分花红，定期体检，团建旅行……总之公司普通员工有的，她们也有。”
“好大一笔成本，你计过条数没，这么搞法不怕蚀底？”许惟深皱眉，赚多赚少他不介意，但如果在他手里亏本也说不过去。
“不会，我算过了，”姜芷欣一一解释，“例如假期这一项，我跟飞鸦了解过，现在她们也不时就要请假，只不过批不批全看他们心情。我们要做的就是规范化管理，制度都是现成的，不会增加多少成本。年尾花红、团建旅行都是激励制度，她们干得好，我们赚得多，分多少少给她们而已。定期体检看似不必要的开支，但再加上保险，其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总体来说运营成本不会增加超过12%.还有就是飞鸦那班人，现在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只会古惑仔打打杀杀那套行不通的。等回头我请老师来给他们做培训，你让他们用心学，学得好不但有奖金，以后也负责管理KTV.”
许惟深看着她：“你好像好认真要搞这门生意？几个KTV而已，讲真我们不做黄云菇的生意已经赚很少了，现在你搞这么复杂，我怕下面人有意见。”
“他们有意见你搞定，”姜芷欣把头靠在许惟深肩上，举杯喝酒，“反正是你的手下。你打也好，杀也好，总之让他们乖乖听话就行。KTV还只是第一步，其实玉京山初步证明我们也能做正行，慢慢的其他产业也该转向了。”
“玉京山能证明什么？要不是用来洗钱，只做正规设计的话早就垮了。”
姜芷欣轻笑：“我知道啊，但至少不是一点方向和希望也没有，不是吗？”
许惟深无奈：“随你吧，反正霄哥说由你话事，你中意怎样就怎样。”
“阿深，你永远都会支持我吧？”
许惟深垂下眼帘，偏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的女孩，现在的她似乎有几分脆弱，叹了口气说：“是，我永远支持你，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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