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明暗
夜虽然深了，可从白虎区到玄武区一路上依然车水马龙。梅瑰坐在副驾位上，忍不住扭头去看梁嘉玮专注驾驶时英俊的侧脸，可每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哭出来，只能扭头呆呆地望着窗外车尾闪烁的红灯。
梁嘉玮非常敏锐地察觉她低落的情绪，想了想就问道：“你们公司环境很不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他说的“你们”就是指梅瑰和梁沛儿，她们一起进的玉京山，看到梅瑰工作这么不开心，他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妹妹。
梅瑰怔了一秒，轻轻摇要头：“公司很好，上司不难缠，同事好相处，个个月准时出粮。”
梁嘉玮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
“没什么啦，”梅瑰不想解释，扬起一个笑脸，“没有人欺负沛儿，放心吧。”
梁嘉玮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安慰道：“如果实在做得不开心，倒也不用勉强，你那么聪明能干，外面大把工作。”
梅瑰叹了口气：“嘉玮哥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梁嘉玮笑了笑：“我把你当成自己妹妹一样，倒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
梅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又转头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一时间车里的静谧有点诡异，正好遇到一个红灯，梁嘉玮就从驾驶座旁边的扶手盒里翻出了一颗糖递给梅瑰：“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梅瑰接过来看了看，是那种很贵的含有天然可可的巧克力。她不是第一次坐梁嘉玮的车，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知道他以前不会买这种略微奢侈的糖果。
她紧紧捏着那颗巧克力说：“这个糖是买来哄女朋友开心的吧。”
梁嘉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算女朋友，她没有正式答应我。”
梅瑰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却又忍不住去问：“她这么好吗，你追求她都不答应？”
梁嘉玮想到姜芷欣，想到她鹿一样迷蒙的眼睛，瘦削的肩膊和细软的腰肢，就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她是很好，很好很好。”
“那……你幸福吗？”梅瑰使劲忍着眼泪。
梁嘉玮此时却没有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点点头：“我其实没有想过可以和她在一起，所以真的很幸福，也都很开心，觉得自己好好彩。”
梅瑰忽然明白了梁沛儿劝自己的话，梁嘉玮性格温和，但那样温柔的语气和笑意，却只独属于某一个人。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不过她极力忍了回去，还假装打了个哈欠做掩饰。
以为她困了的梁嘉玮急忙加快车速，却不知道梅瑰心里希望的是这一程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梁嘉玮心里的女主角姜芷欣此刻却有着和他全然不同的感受，梁嘉玮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利用她一时的意乱情迷留下来过夜，可是从他离开之后，她甚至都没有换过位置，还是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喝酒。
她真的很迷茫：她想见他，见到他会觉得开心，听他说话忍不住想要微笑，享受他的亲吻和拥抱，也忘不了他维护自己的样子……这就是中意一个人的感觉吗？可是……她有资格中意一个人吗，更何况那个人是梁嘉玮。
说起来好笑，别人以为她是阅人无数的富家女，可其实姜芷欣并没有谈过恋爱。小的时候为了生计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得你死我活，刀头舔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时候，人没有一点精力可以分给爱情这种奢侈品。到后来宏兴越做越大，她身边更是只剩别有用心和畏惧她的两种人，大家跟着她搵食，想在她手下活命，或想从她身上拿好处，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可以恋爱的对象。
直到她遇到一无所知的梁嘉玮，他和她过去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山海城的最阴暗面，沉在最污秽的泥潭里，回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手上沾满了鲜血和人命，从没做过什么好事，所见所及都是混乱、无序和邪恶。而梁嘉玮是这一切的反面，他生活在光明之中，象征着正义、善良和秩序，是她全部生活最极端的反面。中意他，与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像吸血鬼非要沐浴阳光，迟早要灰飞烟灭。
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享受这种禁忌和疯狂带来的刺激与快感。她甚至想要沾染他，拖他一起沉入深渊之中，不是想要摧毁，而是在有了陪伴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想再寂寞地一个人喝酒。
假如没有见过太阳，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已把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假如自己不能投身光明，那就让他一起堕入黑暗，也很好。
而同一个夜里，火哥霍君豪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他凭着出色的能力好不容易从外城混进了内城，本以为可以闯出一片天下，却想不到壮志未酬就折戟沉沙。赚了点小钱带着兄弟们去消遣消遣，也没料到会遇上硬茬子，对方不仅能力强悍，背景和势力更是大的吓人，当他知道姜芷欣是宏兴姜时霄的女儿时，已经预感到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了。可人总是努力求生的，即便听说了宏兴第三号人物许惟深下令刮自己出来，已如丧家之犬的他还是尽一切努力在逃。
那个没了一条手臂的人早就被扔到臭水沟里等死，逃命的时候带着他只是拖累，还有一些人因为惧怕宏兴的势力也做鸟兽散。原本手下有十几个人的霍君豪，现在身边只剩最铁杆的两个八拜之交：原敖和郭经纬。原敖有一些隐匿行踪的手段，郭经纬则胜在聪明，总能从看似绝境中给三人找到一线生机。
他们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地到处躲。还是郭经纬发现了不对劲：以宏兴的势力，如果下定决心要找他们出来，他们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应该能逃脱这么多次。甚至有几次他明显感到对方似乎只想拦住他们，没有动杀意，才让他们有了突出围追堵截的机会。
“火哥，”三人躲在内外城郊街的废墟里，郭经纬想来想去决定赌一场，“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他把心中的猜疑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活捉我们？”霍君豪的声音带着颤抖。难道一死还不足以抵消他们冒犯姜小姐的罪过，非要捉他们回去折磨个够吗？
原敖暴走：“跟他们拼了！”
郭经纬压住了他：“拼命有什么用？再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霍君豪慢慢地问。
“这些天我们虽然东躲XZ，”郭经纬搓着胡子又脏又乱的下巴，“但从捡来的旧报纸上，我看到一条新闻，警方前段时间破获了一个特大黄云菇走私团伙。那伙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全被抓了。”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原敖问。
“走私黄云菇是死罪，这还是一个‘特大走私团伙’，你们想山海城里谁有这样的实力可以大量走私黄云菇？”郭经纬反问。
“你说这是宏兴的生意？”霍君豪问道。
郭经纬点点头：“肯定是。但从新闻上看，他们这次被安防局和海防局联手打击得很厉害，死了很多人，所以他们现在最缺什么？人手呀！那天火哥虽然输给了姜小姐，但实力一定也被她看在眼里。”
“你的意思……他们这么围追堵截不是想杀咱们灭口，”霍君豪大为震惊，“是想招揽咱们？”
“有这个可能，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好几次明明有机会，那些人却没下杀手。”郭经纬说。
“也许是姜小姐想亲自动手？”原敖揣测。
“那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郭经纬反问。
“可能是当时目击证人太多了。”霍君豪说。
“也不是没有可能，”郭经纬又揉了揉散发着油腻臭味的头发，“但只觉得没有必要，我们仨现在这样，往好了说都是丧家之犬，坦白讲那就是阴沟里的臭虫，除非姜小姐觉得这样耍我们好玩，否则我们早就不该有命了。”
“那你说怎么办！”原敖懊恼地质问。
“我的想法有点冒险，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郭经纬还没说完。
霍君豪就接着说道：“不如来个痛快！我带你们来内城是享福的，没想到出师不利。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就让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没有直接得罪那娘们儿，没准儿抓了我，她会放你们一马。”
“火哥，你当我原敖是什么人！我会卖友求生？呸，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郭经纬叹了口气：“我们要走一早走了，何苦撑到现在。再说也未必就是死局，假如——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姜小姐是真的有意招揽我们……”
“呵呵，本事不大，口气不小，”郭经纬话音未落，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黑暗里响起。这把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找不到声音主人的藏身之处。
“谁？滚出来！”霍君豪大吼一声，手指一弹，掌心间就出现一团明亮的火焰，不过能照亮的范围有限，依然看不到那人藏在哪里。
“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霍君豪像是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和不满，每大喊一声就砸出一团火焰，被砸到的地方呼啦啦就烧起来。
可是那个声音还是飘飘荡荡地嘲笑他：“就这点本事还指望被招揽？我看你们还是安心上路吧。”
“凭什么要杀我们，就因为我们跟她动了一次手？她也没吃亏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原敖悲愤地大喊，他的能力不太适合战斗，每当这种时候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郭经纬虽然脑子灵活，但能力方面比原敖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力气大点，五官敏锐点，算是基础中的基础能力，在战斗方面作用非常有限，更别提面对的是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对手了。
“你们宏兴也太霸道了吧！”霍君豪也是又气又怒。
那个声音桀桀怪笑，不再回答，却突然出了手！一股黑色的尘烟箭一样窜向最弱的原敖。霍君豪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他拦在身后，一挥手打出一团火焰，那团黑烟竟然被点燃了，发出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味。
霍君豪能力有用，心中正喜，却见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箭一般的黑烟，这黑烟数量一多就能听到其中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生命一般。
霍君豪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虽然拼命释放火焰去烧，但那黑烟在空中还会变形，一分为二或者合二为一，竟能自如地躲避他的攻击，并觑准空子专门针对原敖和郭经纬。
不过几个瞬息，霍君豪一个不留意就有一股黑烟钻了进来，一个猛子扎在原敖身上，无视皮肉一般穿透进去，只在他手臂上留下一个血洞，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原敖像是受了巨大折磨一般惨叫起来，霍君豪和郭经纬回头一看，那股黑烟像是有生命，竟然在他皮下的血肉里蠕动，快速朝心脏钻行！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霍君豪大骇，手上不停，不计消耗地用大量火焰去烧那些黑烟。
郭经纬用牙齿咬住衣服一脚，撕下一条来，用力扎住原敖手臂上半部分，希望能减缓黑烟的速度，却不想一点用处也没有，那股黑烟无视一切。原敖疼得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打滚。
不过这种痛苦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突然之间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和声音，面朝上、瞪着眼睛、张大嘴，就看见那股在皮肉下方蠕动的黑烟在心脏处凸起，然后瞬间那一块就塌陷下去，像是被腐蚀出一个巨大血洞，黑烟从其中再次钻出，飞向半空时已经变成之前的数倍大。
而原敖的心脏，已经消失了。
梁嘉玮非常敏锐地察觉她低落的情绪，想了想就问道：“你们公司环境很不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他说的“你们”就是指梅瑰和梁沛儿，她们一起进的玉京山，看到梅瑰工作这么不开心，他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妹妹。
梅瑰怔了一秒，轻轻摇要头：“公司很好，上司不难缠，同事好相处，个个月准时出粮。”
梁嘉玮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
“没什么啦，”梅瑰不想解释，扬起一个笑脸，“没有人欺负沛儿，放心吧。”
梁嘉玮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安慰道：“如果实在做得不开心，倒也不用勉强，你那么聪明能干，外面大把工作。”
梅瑰叹了口气：“嘉玮哥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梁嘉玮笑了笑：“我把你当成自己妹妹一样，倒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
梅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又转头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一时间车里的静谧有点诡异，正好遇到一个红灯，梁嘉玮就从驾驶座旁边的扶手盒里翻出了一颗糖递给梅瑰：“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梅瑰接过来看了看，是那种很贵的含有天然可可的巧克力。她不是第一次坐梁嘉玮的车，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知道他以前不会买这种略微奢侈的糖果。
她紧紧捏着那颗巧克力说：“这个糖是买来哄女朋友开心的吧。”
梁嘉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算女朋友，她没有正式答应我。”
梅瑰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却又忍不住去问：“她这么好吗，你追求她都不答应？”
梁嘉玮想到姜芷欣，想到她鹿一样迷蒙的眼睛，瘦削的肩膊和细软的腰肢，就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她是很好，很好很好。”
“那……你幸福吗？”梅瑰使劲忍着眼泪。
梁嘉玮此时却没有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点点头：“我其实没有想过可以和她在一起，所以真的很幸福，也都很开心，觉得自己好好彩。”
梅瑰忽然明白了梁沛儿劝自己的话，梁嘉玮性格温和，但那样温柔的语气和笑意，却只独属于某一个人。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不过她极力忍了回去，还假装打了个哈欠做掩饰。
以为她困了的梁嘉玮急忙加快车速，却不知道梅瑰心里希望的是这一程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梁嘉玮心里的女主角姜芷欣此刻却有着和他全然不同的感受，梁嘉玮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利用她一时的意乱情迷留下来过夜，可是从他离开之后，她甚至都没有换过位置，还是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喝酒。
她真的很迷茫：她想见他，见到他会觉得开心，听他说话忍不住想要微笑，享受他的亲吻和拥抱，也忘不了他维护自己的样子……这就是中意一个人的感觉吗？可是……她有资格中意一个人吗，更何况那个人是梁嘉玮。
说起来好笑，别人以为她是阅人无数的富家女，可其实姜芷欣并没有谈过恋爱。小的时候为了生计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得你死我活，刀头舔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时候，人没有一点精力可以分给爱情这种奢侈品。到后来宏兴越做越大，她身边更是只剩别有用心和畏惧她的两种人，大家跟着她搵食，想在她手下活命，或想从她身上拿好处，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可以恋爱的对象。
直到她遇到一无所知的梁嘉玮，他和她过去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山海城的最阴暗面，沉在最污秽的泥潭里，回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手上沾满了鲜血和人命，从没做过什么好事，所见所及都是混乱、无序和邪恶。而梁嘉玮是这一切的反面，他生活在光明之中，象征着正义、善良和秩序，是她全部生活最极端的反面。中意他，与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像吸血鬼非要沐浴阳光，迟早要灰飞烟灭。
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享受这种禁忌和疯狂带来的刺激与快感。她甚至想要沾染他，拖他一起沉入深渊之中，不是想要摧毁，而是在有了陪伴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想再寂寞地一个人喝酒。
假如没有见过太阳，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已把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假如自己不能投身光明，那就让他一起堕入黑暗，也很好。
而同一个夜里，火哥霍君豪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他凭着出色的能力好不容易从外城混进了内城，本以为可以闯出一片天下，却想不到壮志未酬就折戟沉沙。赚了点小钱带着兄弟们去消遣消遣，也没料到会遇上硬茬子，对方不仅能力强悍，背景和势力更是大的吓人，当他知道姜芷欣是宏兴姜时霄的女儿时，已经预感到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了。可人总是努力求生的，即便听说了宏兴第三号人物许惟深下令刮自己出来，已如丧家之犬的他还是尽一切努力在逃。
那个没了一条手臂的人早就被扔到臭水沟里等死，逃命的时候带着他只是拖累，还有一些人因为惧怕宏兴的势力也做鸟兽散。原本手下有十几个人的霍君豪，现在身边只剩最铁杆的两个八拜之交：原敖和郭经纬。原敖有一些隐匿行踪的手段，郭经纬则胜在聪明，总能从看似绝境中给三人找到一线生机。
他们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地到处躲。还是郭经纬发现了不对劲：以宏兴的势力，如果下定决心要找他们出来，他们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应该能逃脱这么多次。甚至有几次他明显感到对方似乎只想拦住他们，没有动杀意，才让他们有了突出围追堵截的机会。
“火哥，”三人躲在内外城郊街的废墟里，郭经纬想来想去决定赌一场，“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他把心中的猜疑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活捉我们？”霍君豪的声音带着颤抖。难道一死还不足以抵消他们冒犯姜小姐的罪过，非要捉他们回去折磨个够吗？
原敖暴走：“跟他们拼了！”
郭经纬压住了他：“拼命有什么用？再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霍君豪慢慢地问。
“这些天我们虽然东躲XZ，”郭经纬搓着胡子又脏又乱的下巴，“但从捡来的旧报纸上，我看到一条新闻，警方前段时间破获了一个特大黄云菇走私团伙。那伙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全被抓了。”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原敖问。
“走私黄云菇是死罪，这还是一个‘特大走私团伙’，你们想山海城里谁有这样的实力可以大量走私黄云菇？”郭经纬反问。
“你说这是宏兴的生意？”霍君豪问道。
郭经纬点点头：“肯定是。但从新闻上看，他们这次被安防局和海防局联手打击得很厉害，死了很多人，所以他们现在最缺什么？人手呀！那天火哥虽然输给了姜小姐，但实力一定也被她看在眼里。”
“你的意思……他们这么围追堵截不是想杀咱们灭口，”霍君豪大为震惊，“是想招揽咱们？”
“有这个可能，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好几次明明有机会，那些人却没下杀手。”郭经纬说。
“也许是姜小姐想亲自动手？”原敖揣测。
“那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郭经纬反问。
“可能是当时目击证人太多了。”霍君豪说。
“也不是没有可能，”郭经纬又揉了揉散发着油腻臭味的头发，“但只觉得没有必要，我们仨现在这样，往好了说都是丧家之犬，坦白讲那就是阴沟里的臭虫，除非姜小姐觉得这样耍我们好玩，否则我们早就不该有命了。”
“那你说怎么办！”原敖懊恼地质问。
“我的想法有点冒险，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郭经纬还没说完。
霍君豪就接着说道：“不如来个痛快！我带你们来内城是享福的，没想到出师不利。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就让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没有直接得罪那娘们儿，没准儿抓了我，她会放你们一马。”
“火哥，你当我原敖是什么人！我会卖友求生？呸，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郭经纬叹了口气：“我们要走一早走了，何苦撑到现在。再说也未必就是死局，假如——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姜小姐是真的有意招揽我们……”
“呵呵，本事不大，口气不小，”郭经纬话音未落，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黑暗里响起。这把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找不到声音主人的藏身之处。
“谁？滚出来！”霍君豪大吼一声，手指一弹，掌心间就出现一团明亮的火焰，不过能照亮的范围有限，依然看不到那人藏在哪里。
“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霍君豪像是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和不满，每大喊一声就砸出一团火焰，被砸到的地方呼啦啦就烧起来。
可是那个声音还是飘飘荡荡地嘲笑他：“就这点本事还指望被招揽？我看你们还是安心上路吧。”
“凭什么要杀我们，就因为我们跟她动了一次手？她也没吃亏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原敖悲愤地大喊，他的能力不太适合战斗，每当这种时候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郭经纬虽然脑子灵活，但能力方面比原敖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力气大点，五官敏锐点，算是基础中的基础能力，在战斗方面作用非常有限，更别提面对的是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对手了。
“你们宏兴也太霸道了吧！”霍君豪也是又气又怒。
那个声音桀桀怪笑，不再回答，却突然出了手！一股黑色的尘烟箭一样窜向最弱的原敖。霍君豪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他拦在身后，一挥手打出一团火焰，那团黑烟竟然被点燃了，发出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味。
霍君豪能力有用，心中正喜，却见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箭一般的黑烟，这黑烟数量一多就能听到其中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生命一般。
霍君豪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虽然拼命释放火焰去烧，但那黑烟在空中还会变形，一分为二或者合二为一，竟能自如地躲避他的攻击，并觑准空子专门针对原敖和郭经纬。
不过几个瞬息，霍君豪一个不留意就有一股黑烟钻了进来，一个猛子扎在原敖身上，无视皮肉一般穿透进去，只在他手臂上留下一个血洞，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原敖像是受了巨大折磨一般惨叫起来，霍君豪和郭经纬回头一看，那股黑烟像是有生命，竟然在他皮下的血肉里蠕动，快速朝心脏钻行！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霍君豪大骇，手上不停，不计消耗地用大量火焰去烧那些黑烟。
郭经纬用牙齿咬住衣服一脚，撕下一条来，用力扎住原敖手臂上半部分，希望能减缓黑烟的速度，却不想一点用处也没有，那股黑烟无视一切。原敖疼得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打滚。
不过这种痛苦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突然之间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和声音，面朝上、瞪着眼睛、张大嘴，就看见那股在皮肉下方蠕动的黑烟在心脏处凸起，然后瞬间那一块就塌陷下去，像是被腐蚀出一个巨大血洞，黑烟从其中再次钻出，飞向半空时已经变成之前的数倍大。
而原敖的心脏，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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