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错在不认输
蒋听听静静听完倪景澈和沈若颜之间的事，忽然就明白了倪大爷为什么会逃避爱情，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她能陪他多久。倪大爷就像是被人抛弃的白傻子，就算遇到新的主人，就算新主人很喜欢它，也会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她很认真的发誓：“倪大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否则这辈子都吃海鲜过敏吃烧烤胃疼吃冰激凌拉肚子！”
这个誓可真是“恶毒”的很，倪景澈的心情明亮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肚子饿不饿？”
蒋听听想去抓倪景澈的手，可他却迅速的抽离，她有些失落，但转瞬又充满斗志，倪大爷只是需要时间，她可以等，也不怕等。
便扬起脸故意哀怨的说：“早就饿了。”
“那还不去做饭？”
“我带了很多卤味！还有沙拉和三明治！都是我新学的！我去拿！”本以为去游乐园，可能会有野餐，所以她昨晚在家忙了一宿。
倪景澈帮她拎包走进厨房，就看见厨房所有的用具全都焕然一新，大概是马小白故意帮他“辞旧迎新”吧。
两人吃完饭，又补了个午觉，蒋听听醒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倪大爷在工作台前伏案写写画画，便凑了过去。
“你在画什么呢！”
倪景澈却条件反射一样把手绘板扣了过来，“没什么啊。”
蒋听听心想，大约是他经历过沈若颜的事，所以创作的时候不希望再有人围观，便找了个借口往院子里去了。
倪景澈却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希望等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再让蒋听听看这部作品。
这栋别墅的院子花草树木常有人打理，所以显得精致。蒋听听坐在草地上，啃着自己卤的鸡爪，看着夕阳斜下，别提多惬意了。
“你这时候吃零食，等下还要不要吃晚饭了？”
听见倪景澈的声音，蒋听听回头招呼他也坐下来，“我看过了，冰箱没有食材，晚上也吃这些呀，早吃晚吃都一样。”
“我本来预约了市内的海鲜自助，但我想，你可能吃不下了，我去取消掉。”
“别别别！”蒋听听拉住作势要走的倪景澈，把鸡爪丢一边，期待不已，“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那我马上就去换衣服！”
虽说是第二次来离岛，但蒋听听其实还是第一次来市区，市区比海边热闹不少，是所有海滨城市应有的样子，到处都是海鲜市场和海鲜餐馆，空气里都是海风的腥味和海鲜的香味。
吃完饭，倪景澈带着蒋听听去逛夜市。蒋听听看到有一个给小孩玩的那种钓鱼的摊子，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一个充气圆池周围坐满了一圈学龄前儿童，各个都拿着五颜六色的鱼缸聚精会神的“钓”着池子里的玩具鱼，蒋听听很好奇是怎么玩的，虽然很想参与，但碍于成年人的尊严，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在奶茶店门口等奶茶的时候，倪景澈说要离开一下，蒋听听以为他只是去找洗手间，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十几分钟，她一杯奶茶下肚，他才回来。
蒋听听在夜市买了泳衣游泳圈，打算第二天下海。她住在二楼倪景澈的隔壁，房间里的窗户同样是整面的落地窗。她特意没有关窗帘，第二天一早就被阳光唤醒。起床迅速洗漱，就迫不及待的顺着别墅前面陡峭的楼梯，往沙滩去了。
这里是真真正正的私家海滩，水清沙白，人迹罕至，蒋听听虽然不会游泳，但套着用绳子拴在岸边大石头上的游泳圈，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倪景澈过来的时候，蒋听听已经在浪里浪了两个小时。
他穿着睡衣，站在台阶上，看她抱着游泳圈在海里扑腾，然后欢快的朝他跑过来，便把浴巾丢给她，笑着问：“怎么不叫我一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需要监护人看管不成？”
“那你玩够了没？”
“够了够了。”
“回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得回去了，马小白找我有事。”倪景澈转身上楼梯。
“啊？”蒋听听恋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海滩，连忙跟上，“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能。随时想来都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蒋听听便满足了，只要倪大爷不躲着她，她就有来日方长的机会。
入夏渐深，暑假是辅导学校的旺季，今年公司还开了美国游学夏令营的新项目，蒋听听负责招生，所以她变得格外繁忙，经常四处出差。倪景澈忙着新漫画的连载，常常黑白颠倒的赶稿，所以两人碰面的机会很少。
一直到八月初，蒋听听才忙完了游学夏令营的事，送学生和老师上了飞机，自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补了一天一夜的觉。醒来之后肚子好饿，但因为太长时间不在家，所以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便去找倪景澈，倪景澈开门让她进去，然后就又回了书房。
蒋听听找了盒泡面，吃完之后就去抱白傻子，白傻子却往后缩了缩，她把白傻子抱到自己腿上，抓着它两只前爪，凑近了它。
“是我啊，白傻子。”
白傻子愣愣的看着她，她也不管，一通乱揉，然后抱紧了它。
“告诉我，这段时间这屋子里有女人来过没？倪大爷有没有按时吃饭乖乖睡觉？”
这问题显然超过了白傻子的智商范围之外，它翻了翻白眼，努力挣脱了她，跳下沙发，熟门熟路的钻进了倪景澈的书房。
蒋听听透过书房的门缝，看到倪景澈在画稿，想进去，又怕他会敏感，便站在了门口。
白傻子一个箭步跃上了倪景澈的大腿，倪景澈左手熟练的摸了摸它的头，右手还在写写画画，听见外面没动静，便随口说：“你姐走了？”
这次轮到蒋听听翻白眼，姐？她竟然是白傻子的姐？这是什么个辈份？
她转身，气鼓鼓的回了家。
等到她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她打开门，倪景澈就站在门前，捧着一个ipad，淡淡笑道：“有兴趣看看近期排行榜第一的漫画吗？”
蒋听听抓过ipad，看见漫画名叫《请叫我兔小不》，简介这样写着：“你好，我是千变万化的兔小不，请问你需要替身吗？”
“你为什么要叫乜白？你以前不是叫吾空的吗？”
“你知道的，我之前那个笔名已是污点。”
蒋听听便赶紧岔开话题，“没想到你竟然会画这种萌系漫画。”从前他的主人公多是勇敢的冒险少年，最擅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现在的主角是只爱闯祸的兔子，工作是做别人的替身，但总会搞砸，搞砸过程是搞笑，补救过程是治愈。
“总画一种风格也会累。”他就是想证明，他不是画风局限的画手，他的创作力和想象力阔垠无边，根本无需抄袭。
蒋听听看了一晚，笑了一晚，这只兔子其实个性蛮像她，都是勇于和世界作对、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女孩，这只兔子每次搞砸的时候时，都有一只大熊帮她补救，这只大熊，就和倪大爷一模一样，嘴硬心软，傲娇腹黑。
倪景澈对她说：“这部漫画受欢迎程度超出了我和编辑的预料，编辑说，下周会开一个签约出版发布会，届时会公布我的真实身份。”他微微皱眉，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虹漫那边派了私家侦探，跟踪了沈若颜和夜曳很久，据说已有眉目，还会在发布会上重新对两年前的抄袭案提出上诉。
蒋听听伸出拳头，内心满满都是喜悦与期待，“恭喜你。”
倪景澈与她碰了碰拳头，“到时候你陪我去发布会，好不好？”
“当然，那是必须的。”
到了发布会那天，马小白一大早就带人来了倪景澈家，替他造型，又跟他对发布会的流程。
马小白第五次跟倪景澈对稿的时候，倪景澈真的已经累了，便说：“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两年了，两年了啊朋友！我们终于要洗刷掉冤屈，终于可以拿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成败在此一举，当然紧张。”
看马小白这么有信心，倪景澈好奇的问：“虹漫那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马小白低下头，掩饰掉自己的心虚，“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挺有把握。”如果让倪景澈知道，洗白是以将沈若颜踩入地狱的方式，他一定不会同意。
倪景澈便不以为意，很快蒋听听也过来了，三人便一起出发，前往发布会现场。
这家发布会被虹漫安排在A市最豪华的酒店内，邀约了几十家媒体，只要和文娱相关的媒体今天全都在列，因为大家都很好奇，到底为什么虹漫会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摆这么大的架势。除了媒体，还邀请了一些《请叫我兔小不》的粉丝，所以整个会场人满为患。
到了酒店之后，倪景澈和马小白就被带去了休息室，而蒋听听拿了张粉丝入场证直接去发布会现场。离发布会还剩最后二十分钟，会场里人多的她喘不过气，她便打算出去转转。
站在酒店的回廊上，可见二楼的宴会厅正在办喜宴，门口有很大一张新郎新娘的画报，俊男美女，二人都非常养眼。
蒋听听心里暗搓搓的脑补了一下，如果她和倪大爷结婚的话会拍什么样风格的婚纱照，想着想着，就红了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太好了。
她听到会场内主持人拿起了话筒，忙跑了回去。
倪景澈因为之前一直行事低调，没有曝光过自己的照片，所以当他走入会场的时候，记者们都一脸茫然。窃窃私语的评价也全都是：“这个新人长得很帅啊，虹漫这是想把他培养成偶像派画手吧？”“这个长相，在幕后确实太浪费了，就这种独一无二的书卷气，随便参加点什么节目都能吸粉无数。”“怪不得虹漫要捧他了，又帅又有才华，不捧太可惜。”……
签约仪式开始，大屏幕上直播签字画面，当倪景澈在笔名处签下“吾空”的时候，全场沸腾了。
“天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吾大。”
“哇靠，早知道他长得这么帅，之前我就不黑他了。”
“你们怎么回事，还新闻人呢，还有没有专业素养了，他抄袭那可是板上钉钉的实锤，你们竟然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忘了这事！”
……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请大家安静一下。吾大已经两年没有推出新作品，他这次尝试了不一样的画风，所以我们帮他取了新的笔名，但是现在我们觉得，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吾大的真正实力了，在零人气的基础上，吾大依靠扎实的画工清新的画风趣味盎然的故事，让千万粉丝爱上了这对兔子和大熊的cp，这足以说明，吾大以前所有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有些人污蔑的依靠抄袭。我们也已经代表吾大向法院提交了上诉书，申请重新审理吾大和夜曳的抄袭案。”
有记者问到：“请问你们是有新证据了吗？”
“是的。”
“能具体谈谈吗？”
“这个涉及到案情，我们不方便透露，但是请大家发布会结束之后去二楼的宴会厅看一看，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二楼？二楼宴会厅不是在办喜宴吗？那能看出来什么？
蒋听听好奇心骤起，哪还能等到发布会结束，她刚站起来，就发现无数人和她一样站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着二楼跑去。
台上的倪景澈不明状况，有些粉丝上来要签名合照，所以他走不开，只好用询问的眼神问马小白，马小白却一直躲避他的眼神。
厅内几乎一半的人已经到了二楼，就看见那张画报上写着：新郎：叶琛，新娘：沈若颜，新婚志喜。
叶琛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照片却一眼就被人认了出来，正是夜曳。夜曳和吾空的风格不同，他喜欢与粉丝直播互动。新娘的名字似乎也很熟悉，很快有人想起来，出现在两年前的诉讼案里，作为倪景澈的助理，做了很多不利于倪景澈的证供。
难道说？倪景澈的抄袭事件是这两人联合起来诬陷？他们两个其实早就认识，然后故意做了一个套让倪景澈跳了下去？
以夜曳的性格，如果他结婚，绝对会通知媒体大肆宣扬，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呢，除非他想掩盖什么，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沈若颜认识。
门口闹哄哄，一下子积聚了几百人，在大厅里招待客人的夜曳走了出来，看见媒体的长枪短炮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一见到他，无数的话筒都伸了过来。
“吾大复出，并且说要上诉，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请问夜大与沈若颜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能不能请沈若颜小姐出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
吾空这个名字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夜曳脑袋像要炸掉，便说：“不好意思，我的婚礼规模比较小，恕不能接待各位，请大家见谅。”
他让保安把人全都赶走，然后关上了宴会厅的门，急急忙忙跑到新娘休息室。
沈若颜正在戴头纱，看见他过来，讶异的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过来干什么？”
“倪景澈，倪景澈复出了。”
沈若颜的表情一僵，愧疚的神色浮现出来，“他复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潜意识里，其实她一直在期待着他的复出，她不想因为她的自私无耻害他一生。
夜曳盯着她，仿佛是想将她吃掉，“都怪你，非要办婚礼，这下好了，他们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沈若颜心寒，冷冷的说：“我怎么知道我们这么低调还是被撞见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我看倪景澈那边一定是有备而来。”夜曳翻了翻手机，懊恼的说，“果然，他已经提出上诉。”
沈若颜看着镜子里穿着婚纱的自己，突然觉得这白色并不能代表纯洁，而是葬礼。
她和夜曳的感情，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夜曳是她从小喜欢的人，他比她大五岁，长得好看，又会画画，她从小就仰望他。她遇到倪景澈是意外，夜曳知道之后求她，要她一定要弄到倪景澈的构思，他说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籍籍无名的画手，他想成功，他想变成万众瞩目的漫画家，他说如果她帮他，他就和她结婚。他发了很毒的誓，她便被蛊惑了，于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刻意迎合倪景澈，让他喜欢上了自己。
夜曳成功了，可他并不喜欢她，她早就发觉，想要离开，可夜曳害怕她会回到倪景澈身边，不肯放她走，他说他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于是便有了这桩婚姻。想要一个浪漫的婚礼是她唯一的诉求，可如今，好像这唯一的诉求已经变得罪不可赦。
见她沉默不语，夜曳忽然换了副嘴脸，温柔的说：“好啦，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就不要想这些烦心的事了，快点准备下，等会婚礼就要开始了。”既然都已经被记者拍到他和沈若颜的婚纱照，这场婚礼就必须进行下去，否则会被人当作做贼心虚。
沈若颜配合的点头，但心里知道，他不是真心，只是一场戏而已。
倪景澈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马小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已，一直给坐在倪景澈身边的蒋听听使眼色，让她缓和气氛。可蒋听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开到倪景澈楼下，马小白心虚的说：“今天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倪景澈“嗯”了一声，然后和蒋听听一起下车。
一前一后上楼梯，两个人都是满怀心思。忽然倪景澈回头，蒋听听没有注意到，刚好撞到了他胸前。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的说：“你要撞死我吗？”
“很疼吗？”
疼的不是鼻子，而是心。倪景澈这样的反常，让她明白，在他的心里沈若颜有多重要。尽管她那样狠厉的伤害过他，可他还是想护着她。
她别过脸，在眼泪快要流出来之前越过倪景澈，飞速跑回了家。
倪景澈再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她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马小白，马小白说倪景澈骂他了，马小白说虽然被骂也绝对不后悔，马小白说官司快开庭了……
这场官司很快排期上庭，虹漫刻意申请了公开审讯。他们提出的新证据是当年沈若颜和夜曳频繁的通话记录和邮件往来，其中有几封甚至是倪景澈的原稿。
舆论又开始一边倒，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批判夜曳同情吾空，微博上发起的话题#我们欠吾大一个对不起#占据话题榜第一长达36小时，马小白觉得扬眉吐气极了，走路头都抬得特别高。
官司胜诉之后，马小白准备了一场庆功宴，但是倪景澈没有来。日料店偌大的包间，只有蒋听听马小白和袁萱三个人。
蒋听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清酒，把另外两人都吓着了，袁萱把她酒杯夺了过来，“虽然度数低，但也是酒啊，你又不会喝酒，别瞎胡闹。”
“一点酒味都没有也能算酒？”
马小白拎着壶闻了闻，“这还没有酒味？nono你是不是嗅觉失灵了？”
袁萱白马小白一眼，“借酒浇愁的时候是闻不到味的，话说倪大爷是不是有病啊，至于为了个吃里扒外的前女友跟全世界为敌吗？”
“唉，他这个人……”马小白也弄不懂倪景澈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和虹漫签了约，他大概是绝对不同意提交那些证据的，整个庭审过程他也都没有参加。
蒋听听苦涩的问：“他是不是很爱沈若颜？”
“曾经是吧。”马小白在袁萱的猛瞪下，连忙改口，“但现在肯定不爱了，我想他大概就是善良，不想让沈若颜被攻击吧。”
那不就是爱么？因为爱，所以不想她受伤害。
蒋听听心如刀绞，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新闻，沈若颜跳楼了，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她看了看手机，有几十通来自倪景澈的未接电话，赶紧回了过去，听到的是倪景澈无力而沙哑的声音。
“听听，我想我不应该答应你去尝试，不应该给你希望，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蒋听听握着手机，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倪景澈还在兀自说着：“如果我不尝试重新开始，就不会重新创作，如果我没有重新创作，虹漫就不会把前尘旧事翻出来，如果虹漫没有把前尘旧事翻出来，若颜现在应该在幸福快乐的度蜜月，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你不要忘了，是她先背叛你，是她先伤害你，她现在所有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蒋听听努力让声音显得镇定，她不想现在就输，但终究还是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你要爱这样一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为什么你宁可要她也不要我，为什么……”
倪景澈沉默许久，晦涩的说：“对不起。”然后便挂了电话。
蒋听听再打电话过去，已是关机。她气急了，便问马小白倪景澈在哪。
马小白说：“我也不知道，他不见了，而且编辑说，他昨天就该交的更新也没有交，我现在比你还着急……”
蒋听听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打开门，就看见了白傻子的笼子，它用单纯无知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抛弃了。
倪景澈刚刚一定回来过！
蒋听听立马就朝楼下追了过去，倪景澈的车刚发动，她容不得思考，冲过去伸开双臂挡在了车前面。
倪景澈猛踩刹车，惊魂未定的将车停了下来，就看见蒋听听已经气势汹汹的坐到了副驾上。
她质问他：“你到底要懦弱到什么时候！”
倪景澈满眼通红的血丝，避开她的眼神，不想回答。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不相信这么久以来全都是我的错觉，你对沈若颜是爱也好是同情也罢，那都是过去的事，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去逃避现在的事，或者你想要逃避也可以，我给你时间，我愿意等，只要你给我机会等……”蒋听听说到后来，气势渐弱，甚至快要哭出来，她知道，她现在的姿态一定很难看，可哪怕就算是求，她也要求一个机会。
倪景澈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如果你非要一个了断，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想让我接受你，除非若颜复活。”说完他便下车，拦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开。
蒋听听坐在车里，眼泪似倾盆大雨。
过了很久，她想起来白傻子还在楼上，便擦干眼泪回了家，给嗷嗷待哺的白傻子喂了食，像行尸走肉一般去上班，到了公司才发现是周末，于是又像游魂一般走进了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儿就到了影城，她随便买了张票走进去，就想起来上次他们一起被罚打扫那晚，如果那个时候，她能预知未来就好了，那么她就可以让沈若颜不要跳楼，如果沈若颜不死，倪景澈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也许她和倪大爷已经顺理成章在一起，也许现在看电影的就是两个人……
也许，都是也许。
现实没有也许，她要面对的，就是无法逆转的惨痛。
可她不会放弃，她是蒋偏不，蒋偏不从不认输！
她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仿佛捡回了三魂六魄，恢复成了正常人，让匆匆赶到的袁萱放心了不少。
“nono，你和倪景澈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让他一个人躲一躲吧。”
“我知道。”
袁萱抱了抱她，两人一起去吃饭，然后逛宠物用品店给白傻子买食物和玩具，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
时间就这样匆匆又缓慢的过着，蒋听听和白傻子相依为命，她每天都跟白傻子絮絮叨叨说很多的话，因为她相信，白傻子是灵物，是她和倪景澈之间的连接，她所有想说的话，只要说给白傻子听，就一定能传达到倪景澈的耳朵里。
倪景澈依旧毫无消息，《请叫我兔小不》已经停更很久。蒋听听觉得可惜，便开始写兔小不的同人文，像是一种寄托和信仰，只要这个故事不结束，她和倪大爷就不会结束。
很快秋去冬来，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蒋听听正在出差，等她回到家，就发现白傻子不见了。她心慌不已，到处喊着“白傻子”，找遍了整个家，才发现白傻子在阳台角落的花盆里，静静的躺着，身上盖满了白雪。
蒋听听脑袋里“轰”的一声，她以为两天的短期出差白傻子自己在家不会出事，就没有将它送去寄养，可是她走之前竟然忘了关阳台的门，白傻子钻出来玩儿被花枝绊住，无法挣脱，又碰上了下雪降温……
她突然之间觉得倪景澈说的都对，他们都不应该尝试，她不应该把白傻子从宠物医院接回来，如果她不接回来，白傻子就不会死，都是她的错，是她非要去喜欢倪景澈，他都拒绝她了，她还要倔强的冲上前，害死了白傻子，害死了沈若颜，还害得倪景澈跌入更痛苦的深渊，是她太固执太自我太任性，一切都怪她。
她很认真的发誓：“倪大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否则这辈子都吃海鲜过敏吃烧烤胃疼吃冰激凌拉肚子！”
这个誓可真是“恶毒”的很，倪景澈的心情明亮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肚子饿不饿？”
蒋听听想去抓倪景澈的手，可他却迅速的抽离，她有些失落，但转瞬又充满斗志，倪大爷只是需要时间，她可以等，也不怕等。
便扬起脸故意哀怨的说：“早就饿了。”
“那还不去做饭？”
“我带了很多卤味！还有沙拉和三明治！都是我新学的！我去拿！”本以为去游乐园，可能会有野餐，所以她昨晚在家忙了一宿。
倪景澈帮她拎包走进厨房，就看见厨房所有的用具全都焕然一新，大概是马小白故意帮他“辞旧迎新”吧。
两人吃完饭，又补了个午觉，蒋听听醒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倪大爷在工作台前伏案写写画画，便凑了过去。
“你在画什么呢！”
倪景澈却条件反射一样把手绘板扣了过来，“没什么啊。”
蒋听听心想，大约是他经历过沈若颜的事，所以创作的时候不希望再有人围观，便找了个借口往院子里去了。
倪景澈却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希望等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再让蒋听听看这部作品。
这栋别墅的院子花草树木常有人打理，所以显得精致。蒋听听坐在草地上，啃着自己卤的鸡爪，看着夕阳斜下，别提多惬意了。
“你这时候吃零食，等下还要不要吃晚饭了？”
听见倪景澈的声音，蒋听听回头招呼他也坐下来，“我看过了，冰箱没有食材，晚上也吃这些呀，早吃晚吃都一样。”
“我本来预约了市内的海鲜自助，但我想，你可能吃不下了，我去取消掉。”
“别别别！”蒋听听拉住作势要走的倪景澈，把鸡爪丢一边，期待不已，“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那我马上就去换衣服！”
虽说是第二次来离岛，但蒋听听其实还是第一次来市区，市区比海边热闹不少，是所有海滨城市应有的样子，到处都是海鲜市场和海鲜餐馆，空气里都是海风的腥味和海鲜的香味。
吃完饭，倪景澈带着蒋听听去逛夜市。蒋听听看到有一个给小孩玩的那种钓鱼的摊子，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一个充气圆池周围坐满了一圈学龄前儿童，各个都拿着五颜六色的鱼缸聚精会神的“钓”着池子里的玩具鱼，蒋听听很好奇是怎么玩的，虽然很想参与，但碍于成年人的尊严，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在奶茶店门口等奶茶的时候，倪景澈说要离开一下，蒋听听以为他只是去找洗手间，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十几分钟，她一杯奶茶下肚，他才回来。
蒋听听在夜市买了泳衣游泳圈，打算第二天下海。她住在二楼倪景澈的隔壁，房间里的窗户同样是整面的落地窗。她特意没有关窗帘，第二天一早就被阳光唤醒。起床迅速洗漱，就迫不及待的顺着别墅前面陡峭的楼梯，往沙滩去了。
这里是真真正正的私家海滩，水清沙白，人迹罕至，蒋听听虽然不会游泳，但套着用绳子拴在岸边大石头上的游泳圈，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倪景澈过来的时候，蒋听听已经在浪里浪了两个小时。
他穿着睡衣，站在台阶上，看她抱着游泳圈在海里扑腾，然后欢快的朝他跑过来，便把浴巾丢给她，笑着问：“怎么不叫我一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需要监护人看管不成？”
“那你玩够了没？”
“够了够了。”
“回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得回去了，马小白找我有事。”倪景澈转身上楼梯。
“啊？”蒋听听恋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海滩，连忙跟上，“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能。随时想来都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蒋听听便满足了，只要倪大爷不躲着她，她就有来日方长的机会。
入夏渐深，暑假是辅导学校的旺季，今年公司还开了美国游学夏令营的新项目，蒋听听负责招生，所以她变得格外繁忙，经常四处出差。倪景澈忙着新漫画的连载，常常黑白颠倒的赶稿，所以两人碰面的机会很少。
一直到八月初，蒋听听才忙完了游学夏令营的事，送学生和老师上了飞机，自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补了一天一夜的觉。醒来之后肚子好饿，但因为太长时间不在家，所以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便去找倪景澈，倪景澈开门让她进去，然后就又回了书房。
蒋听听找了盒泡面，吃完之后就去抱白傻子，白傻子却往后缩了缩，她把白傻子抱到自己腿上，抓着它两只前爪，凑近了它。
“是我啊，白傻子。”
白傻子愣愣的看着她，她也不管，一通乱揉，然后抱紧了它。
“告诉我，这段时间这屋子里有女人来过没？倪大爷有没有按时吃饭乖乖睡觉？”
这问题显然超过了白傻子的智商范围之外，它翻了翻白眼，努力挣脱了她，跳下沙发，熟门熟路的钻进了倪景澈的书房。
蒋听听透过书房的门缝，看到倪景澈在画稿，想进去，又怕他会敏感，便站在了门口。
白傻子一个箭步跃上了倪景澈的大腿，倪景澈左手熟练的摸了摸它的头，右手还在写写画画，听见外面没动静，便随口说：“你姐走了？”
这次轮到蒋听听翻白眼，姐？她竟然是白傻子的姐？这是什么个辈份？
她转身，气鼓鼓的回了家。
等到她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她打开门，倪景澈就站在门前，捧着一个ipad，淡淡笑道：“有兴趣看看近期排行榜第一的漫画吗？”
蒋听听抓过ipad，看见漫画名叫《请叫我兔小不》，简介这样写着：“你好，我是千变万化的兔小不，请问你需要替身吗？”
“你为什么要叫乜白？你以前不是叫吾空的吗？”
“你知道的，我之前那个笔名已是污点。”
蒋听听便赶紧岔开话题，“没想到你竟然会画这种萌系漫画。”从前他的主人公多是勇敢的冒险少年，最擅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现在的主角是只爱闯祸的兔子，工作是做别人的替身，但总会搞砸，搞砸过程是搞笑，补救过程是治愈。
“总画一种风格也会累。”他就是想证明，他不是画风局限的画手，他的创作力和想象力阔垠无边，根本无需抄袭。
蒋听听看了一晚，笑了一晚，这只兔子其实个性蛮像她，都是勇于和世界作对、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女孩，这只兔子每次搞砸的时候时，都有一只大熊帮她补救，这只大熊，就和倪大爷一模一样，嘴硬心软，傲娇腹黑。
倪景澈对她说：“这部漫画受欢迎程度超出了我和编辑的预料，编辑说，下周会开一个签约出版发布会，届时会公布我的真实身份。”他微微皱眉，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虹漫那边派了私家侦探，跟踪了沈若颜和夜曳很久，据说已有眉目，还会在发布会上重新对两年前的抄袭案提出上诉。
蒋听听伸出拳头，内心满满都是喜悦与期待，“恭喜你。”
倪景澈与她碰了碰拳头，“到时候你陪我去发布会，好不好？”
“当然，那是必须的。”
到了发布会那天，马小白一大早就带人来了倪景澈家，替他造型，又跟他对发布会的流程。
马小白第五次跟倪景澈对稿的时候，倪景澈真的已经累了，便说：“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两年了，两年了啊朋友！我们终于要洗刷掉冤屈，终于可以拿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成败在此一举，当然紧张。”
看马小白这么有信心，倪景澈好奇的问：“虹漫那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马小白低下头，掩饰掉自己的心虚，“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挺有把握。”如果让倪景澈知道，洗白是以将沈若颜踩入地狱的方式，他一定不会同意。
倪景澈便不以为意，很快蒋听听也过来了，三人便一起出发，前往发布会现场。
这家发布会被虹漫安排在A市最豪华的酒店内，邀约了几十家媒体，只要和文娱相关的媒体今天全都在列，因为大家都很好奇，到底为什么虹漫会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摆这么大的架势。除了媒体，还邀请了一些《请叫我兔小不》的粉丝，所以整个会场人满为患。
到了酒店之后，倪景澈和马小白就被带去了休息室，而蒋听听拿了张粉丝入场证直接去发布会现场。离发布会还剩最后二十分钟，会场里人多的她喘不过气，她便打算出去转转。
站在酒店的回廊上，可见二楼的宴会厅正在办喜宴，门口有很大一张新郎新娘的画报，俊男美女，二人都非常养眼。
蒋听听心里暗搓搓的脑补了一下，如果她和倪大爷结婚的话会拍什么样风格的婚纱照，想着想着，就红了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太好了。
她听到会场内主持人拿起了话筒，忙跑了回去。
倪景澈因为之前一直行事低调，没有曝光过自己的照片，所以当他走入会场的时候，记者们都一脸茫然。窃窃私语的评价也全都是：“这个新人长得很帅啊，虹漫这是想把他培养成偶像派画手吧？”“这个长相，在幕后确实太浪费了，就这种独一无二的书卷气，随便参加点什么节目都能吸粉无数。”“怪不得虹漫要捧他了，又帅又有才华，不捧太可惜。”……
签约仪式开始，大屏幕上直播签字画面，当倪景澈在笔名处签下“吾空”的时候，全场沸腾了。
“天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吾大。”
“哇靠，早知道他长得这么帅，之前我就不黑他了。”
“你们怎么回事，还新闻人呢，还有没有专业素养了，他抄袭那可是板上钉钉的实锤，你们竟然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忘了这事！”
……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请大家安静一下。吾大已经两年没有推出新作品，他这次尝试了不一样的画风，所以我们帮他取了新的笔名，但是现在我们觉得，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吾大的真正实力了，在零人气的基础上，吾大依靠扎实的画工清新的画风趣味盎然的故事，让千万粉丝爱上了这对兔子和大熊的cp，这足以说明，吾大以前所有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有些人污蔑的依靠抄袭。我们也已经代表吾大向法院提交了上诉书，申请重新审理吾大和夜曳的抄袭案。”
有记者问到：“请问你们是有新证据了吗？”
“是的。”
“能具体谈谈吗？”
“这个涉及到案情，我们不方便透露，但是请大家发布会结束之后去二楼的宴会厅看一看，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二楼？二楼宴会厅不是在办喜宴吗？那能看出来什么？
蒋听听好奇心骤起，哪还能等到发布会结束，她刚站起来，就发现无数人和她一样站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着二楼跑去。
台上的倪景澈不明状况，有些粉丝上来要签名合照，所以他走不开，只好用询问的眼神问马小白，马小白却一直躲避他的眼神。
厅内几乎一半的人已经到了二楼，就看见那张画报上写着：新郎：叶琛，新娘：沈若颜，新婚志喜。
叶琛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照片却一眼就被人认了出来，正是夜曳。夜曳和吾空的风格不同，他喜欢与粉丝直播互动。新娘的名字似乎也很熟悉，很快有人想起来，出现在两年前的诉讼案里，作为倪景澈的助理，做了很多不利于倪景澈的证供。
难道说？倪景澈的抄袭事件是这两人联合起来诬陷？他们两个其实早就认识，然后故意做了一个套让倪景澈跳了下去？
以夜曳的性格，如果他结婚，绝对会通知媒体大肆宣扬，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呢，除非他想掩盖什么，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沈若颜认识。
门口闹哄哄，一下子积聚了几百人，在大厅里招待客人的夜曳走了出来，看见媒体的长枪短炮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一见到他，无数的话筒都伸了过来。
“吾大复出，并且说要上诉，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请问夜大与沈若颜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能不能请沈若颜小姐出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
吾空这个名字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夜曳脑袋像要炸掉，便说：“不好意思，我的婚礼规模比较小，恕不能接待各位，请大家见谅。”
他让保安把人全都赶走，然后关上了宴会厅的门，急急忙忙跑到新娘休息室。
沈若颜正在戴头纱，看见他过来，讶异的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过来干什么？”
“倪景澈，倪景澈复出了。”
沈若颜的表情一僵，愧疚的神色浮现出来，“他复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潜意识里，其实她一直在期待着他的复出，她不想因为她的自私无耻害他一生。
夜曳盯着她，仿佛是想将她吃掉，“都怪你，非要办婚礼，这下好了，他们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沈若颜心寒，冷冷的说：“我怎么知道我们这么低调还是被撞见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我看倪景澈那边一定是有备而来。”夜曳翻了翻手机，懊恼的说，“果然，他已经提出上诉。”
沈若颜看着镜子里穿着婚纱的自己，突然觉得这白色并不能代表纯洁，而是葬礼。
她和夜曳的感情，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夜曳是她从小喜欢的人，他比她大五岁，长得好看，又会画画，她从小就仰望他。她遇到倪景澈是意外，夜曳知道之后求她，要她一定要弄到倪景澈的构思，他说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籍籍无名的画手，他想成功，他想变成万众瞩目的漫画家，他说如果她帮他，他就和她结婚。他发了很毒的誓，她便被蛊惑了，于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刻意迎合倪景澈，让他喜欢上了自己。
夜曳成功了，可他并不喜欢她，她早就发觉，想要离开，可夜曳害怕她会回到倪景澈身边，不肯放她走，他说他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于是便有了这桩婚姻。想要一个浪漫的婚礼是她唯一的诉求，可如今，好像这唯一的诉求已经变得罪不可赦。
见她沉默不语，夜曳忽然换了副嘴脸，温柔的说：“好啦，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就不要想这些烦心的事了，快点准备下，等会婚礼就要开始了。”既然都已经被记者拍到他和沈若颜的婚纱照，这场婚礼就必须进行下去，否则会被人当作做贼心虚。
沈若颜配合的点头，但心里知道，他不是真心，只是一场戏而已。
倪景澈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马小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已，一直给坐在倪景澈身边的蒋听听使眼色，让她缓和气氛。可蒋听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开到倪景澈楼下，马小白心虚的说：“今天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倪景澈“嗯”了一声，然后和蒋听听一起下车。
一前一后上楼梯，两个人都是满怀心思。忽然倪景澈回头，蒋听听没有注意到，刚好撞到了他胸前。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的说：“你要撞死我吗？”
“很疼吗？”
疼的不是鼻子，而是心。倪景澈这样的反常，让她明白，在他的心里沈若颜有多重要。尽管她那样狠厉的伤害过他，可他还是想护着她。
她别过脸，在眼泪快要流出来之前越过倪景澈，飞速跑回了家。
倪景澈再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她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马小白，马小白说倪景澈骂他了，马小白说虽然被骂也绝对不后悔，马小白说官司快开庭了……
这场官司很快排期上庭，虹漫刻意申请了公开审讯。他们提出的新证据是当年沈若颜和夜曳频繁的通话记录和邮件往来，其中有几封甚至是倪景澈的原稿。
舆论又开始一边倒，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批判夜曳同情吾空，微博上发起的话题#我们欠吾大一个对不起#占据话题榜第一长达36小时，马小白觉得扬眉吐气极了，走路头都抬得特别高。
官司胜诉之后，马小白准备了一场庆功宴，但是倪景澈没有来。日料店偌大的包间，只有蒋听听马小白和袁萱三个人。
蒋听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清酒，把另外两人都吓着了，袁萱把她酒杯夺了过来，“虽然度数低，但也是酒啊，你又不会喝酒，别瞎胡闹。”
“一点酒味都没有也能算酒？”
马小白拎着壶闻了闻，“这还没有酒味？nono你是不是嗅觉失灵了？”
袁萱白马小白一眼，“借酒浇愁的时候是闻不到味的，话说倪大爷是不是有病啊，至于为了个吃里扒外的前女友跟全世界为敌吗？”
“唉，他这个人……”马小白也弄不懂倪景澈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和虹漫签了约，他大概是绝对不同意提交那些证据的，整个庭审过程他也都没有参加。
蒋听听苦涩的问：“他是不是很爱沈若颜？”
“曾经是吧。”马小白在袁萱的猛瞪下，连忙改口，“但现在肯定不爱了，我想他大概就是善良，不想让沈若颜被攻击吧。”
那不就是爱么？因为爱，所以不想她受伤害。
蒋听听心如刀绞，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新闻，沈若颜跳楼了，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她看了看手机，有几十通来自倪景澈的未接电话，赶紧回了过去，听到的是倪景澈无力而沙哑的声音。
“听听，我想我不应该答应你去尝试，不应该给你希望，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蒋听听握着手机，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倪景澈还在兀自说着：“如果我不尝试重新开始，就不会重新创作，如果我没有重新创作，虹漫就不会把前尘旧事翻出来，如果虹漫没有把前尘旧事翻出来，若颜现在应该在幸福快乐的度蜜月，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你不要忘了，是她先背叛你，是她先伤害你，她现在所有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蒋听听努力让声音显得镇定，她不想现在就输，但终究还是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你要爱这样一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为什么你宁可要她也不要我，为什么……”
倪景澈沉默许久，晦涩的说：“对不起。”然后便挂了电话。
蒋听听再打电话过去，已是关机。她气急了，便问马小白倪景澈在哪。
马小白说：“我也不知道，他不见了，而且编辑说，他昨天就该交的更新也没有交，我现在比你还着急……”
蒋听听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打开门，就看见了白傻子的笼子，它用单纯无知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抛弃了。
倪景澈刚刚一定回来过！
蒋听听立马就朝楼下追了过去，倪景澈的车刚发动，她容不得思考，冲过去伸开双臂挡在了车前面。
倪景澈猛踩刹车，惊魂未定的将车停了下来，就看见蒋听听已经气势汹汹的坐到了副驾上。
她质问他：“你到底要懦弱到什么时候！”
倪景澈满眼通红的血丝，避开她的眼神，不想回答。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不相信这么久以来全都是我的错觉，你对沈若颜是爱也好是同情也罢，那都是过去的事，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去逃避现在的事，或者你想要逃避也可以，我给你时间，我愿意等，只要你给我机会等……”蒋听听说到后来，气势渐弱，甚至快要哭出来，她知道，她现在的姿态一定很难看，可哪怕就算是求，她也要求一个机会。
倪景澈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如果你非要一个了断，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想让我接受你，除非若颜复活。”说完他便下车，拦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开。
蒋听听坐在车里，眼泪似倾盆大雨。
过了很久，她想起来白傻子还在楼上，便擦干眼泪回了家，给嗷嗷待哺的白傻子喂了食，像行尸走肉一般去上班，到了公司才发现是周末，于是又像游魂一般走进了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儿就到了影城，她随便买了张票走进去，就想起来上次他们一起被罚打扫那晚，如果那个时候，她能预知未来就好了，那么她就可以让沈若颜不要跳楼，如果沈若颜不死，倪景澈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也许她和倪大爷已经顺理成章在一起，也许现在看电影的就是两个人……
也许，都是也许。
现实没有也许，她要面对的，就是无法逆转的惨痛。
可她不会放弃，她是蒋偏不，蒋偏不从不认输！
她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仿佛捡回了三魂六魄，恢复成了正常人，让匆匆赶到的袁萱放心了不少。
“nono，你和倪景澈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让他一个人躲一躲吧。”
“我知道。”
袁萱抱了抱她，两人一起去吃饭，然后逛宠物用品店给白傻子买食物和玩具，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
时间就这样匆匆又缓慢的过着，蒋听听和白傻子相依为命，她每天都跟白傻子絮絮叨叨说很多的话，因为她相信，白傻子是灵物，是她和倪景澈之间的连接，她所有想说的话，只要说给白傻子听，就一定能传达到倪景澈的耳朵里。
倪景澈依旧毫无消息，《请叫我兔小不》已经停更很久。蒋听听觉得可惜，便开始写兔小不的同人文，像是一种寄托和信仰，只要这个故事不结束，她和倪大爷就不会结束。
很快秋去冬来，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蒋听听正在出差，等她回到家，就发现白傻子不见了。她心慌不已，到处喊着“白傻子”，找遍了整个家，才发现白傻子在阳台角落的花盆里，静静的躺着，身上盖满了白雪。
蒋听听脑袋里“轰”的一声，她以为两天的短期出差白傻子自己在家不会出事，就没有将它送去寄养，可是她走之前竟然忘了关阳台的门，白傻子钻出来玩儿被花枝绊住，无法挣脱，又碰上了下雪降温……
她突然之间觉得倪景澈说的都对，他们都不应该尝试，她不应该把白傻子从宠物医院接回来，如果她不接回来，白傻子就不会死，都是她的错，是她非要去喜欢倪景澈，他都拒绝她了，她还要倔强的冲上前，害死了白傻子，害死了沈若颜，还害得倪景澈跌入更痛苦的深渊，是她太固执太自我太任性，一切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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