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逃与亡
全身披挂显得沈知夏身材生的非常短，短倒被对面的老人们惊呼倭寇，这个称呼迫使沈知夏翻过刀身，挥舞着朴刀的刀背靠一身蛮力用破开了面前薄薄的军阵。
老人倚在树根的附近，一旁的梢棍断成两截，粗柄的短刀不知道甩到了哪个地方，抽着冷气绑起了伤口，刚才黑甲武士的一记刀背结实的砸在了自己的后腿弯上。
″胳膊使不上劲了，腿应该是断了，还有胁骨不知道有没有事。“
“官兵还是官兵，还是和原来一样畜生，刀子根本捅不动铁甲，要是我能年轻几岁就好了，这群孩子们根本不会打仗。”
看着几个青壮提着木矛柴刀和铁甲武士周旋，老人的眼前又冒起了金星。刚喘上一口气就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子们又被刀背砸倒一个，赶紧提起胸中的气血，扶着树立起来，冲子侄们大声喊到:
“五六，四五，别和他缠纽了，快带上孩子们走，这是个斥候，他想抓舌头，一会官兵到了可谁也走不了了！“
“往山里跑，别回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再给他缠一缠，他的身上披了甲，你们是用柴刀根本伤不着他！“
听着老人夹了河南口音的吼声后，几个年轻人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借着这个空隙，矮小的黑甲武士借机抽出腰刀砍断了架着的木矛，从围攻中冲了出去。几个被刚才冲刺东倒西歪的老人扑上前去，想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武士手中的腰刀。
老人趴伏在树干，手与脚又恢复了些气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腿脚还是健全，看到向山后逃窜的子孙们，那种充盈满的血气又一次涌上心头。
重新从一旁草从中摸回砍出豁口的短刀，忍起剧痛走向前去，到跟前一看，只见那黑甲武士端坐在中央，怀里抱着的朴刀刀刃光滑如初。使白帕子围住了脸，露出两只眼里露出的一种令人战栗的冷漠与凶狠，不知是力竭还是不屑，即使面对简陋的木矛和柴刀，他也照旧无视了这几个年迈的老人。
在老人们眼中，这身甲胄的配置只有军官们才能穿的起，假如只是单纯来抢银粮还好，可问题是这个武士自始至终都没下杀手，肯定是不知哪个将军手下的亲兵来探听消息…
与所有人想的不同，在别人眼中洪水猛兽式的带甲武士，刚刚完成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成就的沈知夏大小姐，根本顾不上老人们说的力竭或不屑。此时她的两条腿颤的像上辈子实验室中的离心机一般，晃的整个人摊在地上。
“你大爷的，这群瘪犊子下手也太毒了，矛头直往人眼窝里突，抽起枪来一点破绽也不给人留。“
“还有那刀子斧头，若不是做盔做甲时用足了料子，估计真得交待在这儿。″
“娘的，我只是来探一探路，你们至于这么拼命吗。“
“抓舌头，我看你就像个舌头，舌头能换银子么，寨里的粮自家的兵丁还得养不活呢，哪有余粮接济你们。″
“抓奴隶，现在我们都快混成奴隶了，要是上边再多欠上两个月的饷，说不定真能逼着四叔跑来榆林这里落草，到时候咱们可就成袍泽了。”
“所以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等一等，你们怎么又都围过来了，三大王又不发你们饷，这点工资拼什么命啊。″
“呜呜呜，他们好吓人啊我超。妈妈，我想回家…″
沈知夏又挥起了朴刀，妄图在心理上为自己增加点气势，几个老人停住了脚步，一时双方陷入了僵持。
自己身边陪伴多年的老兄弟们，看着身上大多都挂了彩，望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老人拾起了子侄们丢下的长矛，想象中的官兵总是来的比预料中慢一些，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满身大汗的沈知夏看到带头的老人挺起了短矛，心里又一阵发怵，犹记的自己胸腹前的那道划痕正是这个老人的手笔，手段毒辣肯定习过武。虽然带着甲，可铁皮下边也是血肉之躯，若是被对面人捅上一刀恐怕也是要重伤。那时即使自己爬回营寨，军医制度的春风还没有从克里米亚战场吹到华夏，营寨里一个医师都没有，真等外边的郎中顺流而来的时候自己估计都臭了。
念及如此，沈知夏暗自下定了决心，逮住一个空隙，如同脱笼的野兔般，猛的冲向了山坡的林地，身上的铁甲片哗哗作响，整个如同一阵黑旋风一样窜向山头。
“不好，他想跑！“
“抓住他，后面可能根本没官兵，这小子是个落单的兵！“
老人吡牙咧嘴的骂了几句，可他已经再无力抬起受伤的腿脚，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道黑疙瘩消失在山头，看到身边几个老人挺起矛跟了上去，自己只得迈开步子去追撵那些刚刚被赶进深山的青壮年们，嘴里喊住了冲锋的同伴。
“别追了，追上又能怎样，还是杀不了他！“
“把娃们叫回来，今天收拾收拾细软，这小子应该就是个斥候，有斥候就说明官兵快来了。“
“新生的孩子们还小，不记的外边的事情，让几个青壮到河边放哨去，盯着对面的军寨，咱们去投三大王去，把信也得给他们早报上。“
“这次指不定要死多少人，掉多少脑袋呢，等回去把孩子们都得安排妥当，要是九娃还活着恐怕也和这棍子一般高了吧。“
老人嘴里嘟囔着，记挂着死在兵祸里的孙儿，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几个跟在后头面的老人并没有感觉不对劲。直到从老人佝偻的身躯中散出一种与过去截然相反的暮气，步子迈的越来越乱，气息越来越喘，跟在身后老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撵上前去将老兄弟围了起来。
灰白色覆在老人的面颊，他只感觉自己的胸腔正挤压着胸口的胁条，心脏仿佛陷入了一种停滞的宁静当中，身下的石头地越来越软，身上骨头也越来越软，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软，仿佛一切都在正午的阳光里面消融了。
他用迷茫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构建起的一切，用尽全力望向更远的深山，想着自己死前可以看一眼亲手养育的子孙，他们都没有陪在身边。
眼前出现了虚幻的人影。他认出了被老财们逼死的母亲，服徭役累死的父亲，饿死的兄妹，还有被溃兵害死的儿子和孙子们，在后面还有半生不熟的亲戚，最后面还有自己亲手打死的土匪与溃兵。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些叫出来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人影，伴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和锣鼓声，一齐拥在了老人的跟前。
逃了一辈子劳役的老人终是没有回到家乡，伴着最后一口气的咽下，在一众老伙计的悲戚声中，他死在自己亲手开拓的荒地的正中央。
老人倚在树根的附近，一旁的梢棍断成两截，粗柄的短刀不知道甩到了哪个地方，抽着冷气绑起了伤口，刚才黑甲武士的一记刀背结实的砸在了自己的后腿弯上。
″胳膊使不上劲了，腿应该是断了，还有胁骨不知道有没有事。“
“官兵还是官兵，还是和原来一样畜生，刀子根本捅不动铁甲，要是我能年轻几岁就好了，这群孩子们根本不会打仗。”
看着几个青壮提着木矛柴刀和铁甲武士周旋，老人的眼前又冒起了金星。刚喘上一口气就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子们又被刀背砸倒一个，赶紧提起胸中的气血，扶着树立起来，冲子侄们大声喊到:
“五六，四五，别和他缠纽了，快带上孩子们走，这是个斥候，他想抓舌头，一会官兵到了可谁也走不了了！“
“往山里跑，别回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再给他缠一缠，他的身上披了甲，你们是用柴刀根本伤不着他！“
听着老人夹了河南口音的吼声后，几个年轻人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借着这个空隙，矮小的黑甲武士借机抽出腰刀砍断了架着的木矛，从围攻中冲了出去。几个被刚才冲刺东倒西歪的老人扑上前去，想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武士手中的腰刀。
老人趴伏在树干，手与脚又恢复了些气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腿脚还是健全，看到向山后逃窜的子孙们，那种充盈满的血气又一次涌上心头。
重新从一旁草从中摸回砍出豁口的短刀，忍起剧痛走向前去，到跟前一看，只见那黑甲武士端坐在中央，怀里抱着的朴刀刀刃光滑如初。使白帕子围住了脸，露出两只眼里露出的一种令人战栗的冷漠与凶狠，不知是力竭还是不屑，即使面对简陋的木矛和柴刀，他也照旧无视了这几个年迈的老人。
在老人们眼中，这身甲胄的配置只有军官们才能穿的起，假如只是单纯来抢银粮还好，可问题是这个武士自始至终都没下杀手，肯定是不知哪个将军手下的亲兵来探听消息…
与所有人想的不同，在别人眼中洪水猛兽式的带甲武士，刚刚完成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成就的沈知夏大小姐，根本顾不上老人们说的力竭或不屑。此时她的两条腿颤的像上辈子实验室中的离心机一般，晃的整个人摊在地上。
“你大爷的，这群瘪犊子下手也太毒了，矛头直往人眼窝里突，抽起枪来一点破绽也不给人留。“
“还有那刀子斧头，若不是做盔做甲时用足了料子，估计真得交待在这儿。″
“娘的，我只是来探一探路，你们至于这么拼命吗。“
“抓舌头，我看你就像个舌头，舌头能换银子么，寨里的粮自家的兵丁还得养不活呢，哪有余粮接济你们。″
“抓奴隶，现在我们都快混成奴隶了，要是上边再多欠上两个月的饷，说不定真能逼着四叔跑来榆林这里落草，到时候咱们可就成袍泽了。”
“所以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等一等，你们怎么又都围过来了，三大王又不发你们饷，这点工资拼什么命啊。″
“呜呜呜，他们好吓人啊我超。妈妈，我想回家…″
沈知夏又挥起了朴刀，妄图在心理上为自己增加点气势，几个老人停住了脚步，一时双方陷入了僵持。
自己身边陪伴多年的老兄弟们，看着身上大多都挂了彩，望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老人拾起了子侄们丢下的长矛，想象中的官兵总是来的比预料中慢一些，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满身大汗的沈知夏看到带头的老人挺起了短矛，心里又一阵发怵，犹记的自己胸腹前的那道划痕正是这个老人的手笔，手段毒辣肯定习过武。虽然带着甲，可铁皮下边也是血肉之躯，若是被对面人捅上一刀恐怕也是要重伤。那时即使自己爬回营寨，军医制度的春风还没有从克里米亚战场吹到华夏，营寨里一个医师都没有，真等外边的郎中顺流而来的时候自己估计都臭了。
念及如此，沈知夏暗自下定了决心，逮住一个空隙，如同脱笼的野兔般，猛的冲向了山坡的林地，身上的铁甲片哗哗作响，整个如同一阵黑旋风一样窜向山头。
“不好，他想跑！“
“抓住他，后面可能根本没官兵，这小子是个落单的兵！“
老人吡牙咧嘴的骂了几句，可他已经再无力抬起受伤的腿脚，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道黑疙瘩消失在山头，看到身边几个老人挺起矛跟了上去，自己只得迈开步子去追撵那些刚刚被赶进深山的青壮年们，嘴里喊住了冲锋的同伴。
“别追了，追上又能怎样，还是杀不了他！“
“把娃们叫回来，今天收拾收拾细软，这小子应该就是个斥候，有斥候就说明官兵快来了。“
“新生的孩子们还小，不记的外边的事情，让几个青壮到河边放哨去，盯着对面的军寨，咱们去投三大王去，把信也得给他们早报上。“
“这次指不定要死多少人，掉多少脑袋呢，等回去把孩子们都得安排妥当，要是九娃还活着恐怕也和这棍子一般高了吧。“
老人嘴里嘟囔着，记挂着死在兵祸里的孙儿，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几个跟在后头面的老人并没有感觉不对劲。直到从老人佝偻的身躯中散出一种与过去截然相反的暮气，步子迈的越来越乱，气息越来越喘，跟在身后老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撵上前去将老兄弟围了起来。
灰白色覆在老人的面颊，他只感觉自己的胸腔正挤压着胸口的胁条，心脏仿佛陷入了一种停滞的宁静当中，身下的石头地越来越软，身上骨头也越来越软，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软，仿佛一切都在正午的阳光里面消融了。
他用迷茫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构建起的一切，用尽全力望向更远的深山，想着自己死前可以看一眼亲手养育的子孙，他们都没有陪在身边。
眼前出现了虚幻的人影。他认出了被老财们逼死的母亲，服徭役累死的父亲，饿死的兄妹，还有被溃兵害死的儿子和孙子们，在后面还有半生不熟的亲戚，最后面还有自己亲手打死的土匪与溃兵。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些叫出来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人影，伴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和锣鼓声，一齐拥在了老人的跟前。
逃了一辈子劳役的老人终是没有回到家乡，伴着最后一口气的咽下，在一众老伙计的悲戚声中，他死在自己亲手开拓的荒地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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