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梦与夜火
“疼么？”
“……不疼啦，完全，呜，完全不疼……”
“拜托，你骗人好歹骗得像样一点吧。”
一边给羽月用布带捆绑伤口，延森一边如此吐槽着。
“就在你说‘完全不疼’的时候，你眼泪都已经流下来了，所以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啊，尤其是现在这种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的情况……”
“从小妈妈就和我说，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随便流眼泪的，但是……呜，确实，确实有点疼……”
“唉，忍一忍吧，不过为什么脚上也受伤了啊。”
“因为刚才跑着跑着就把鞋子跑掉了啦，毕竟木屐不方便行动嘛。”
“真是，阿姆斯特丹这边地上的碎石子这些杂物还挺多的，你看袜子都扎破了……算了，这下你也不会乱跑了，好好休息吧。”
“谢……谢谢延森先生……”
延森把羽月脚下已经被自己和狼人血液染红的足袋慢慢脱下，然后像处理其它伤口一样，仔仔细细地用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好。本来脚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比较敏感的部位，现在少年这样把她的脚捧在怀里，伤口的疼痛加上布条触碰脚心带来的痒感，再加上东亚文化圈对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感混杂在一起，让羽月的脸红得就像是秋天的苹果、刚出锅的螃蟹一样。
“就，就是这样离得还是太近了，呜……”
“呃，不离得这么近到底该怎么包扎啊，你还是忍一下吧……喂！”
“啊！疼死了……呜……延森先生，你还要多久才能包扎完啊？”
“……你别管我需要花多久了，总之，你明明是肋骨断了还在这里乱滚动，断掉的骨头把你肺戳破了的话可不关我的事情。”
终于在延森给她的胸部包扎的时候，少女忍不住爆发了，但结果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又让她落了几滴眼泪……到了这种地步，保持原来的羞耻感也没啥意义了，所以为了别把自己再伤到一次，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延森来收拾好吧。
“总之，这样就差不多了，反正这几天就别出门了。”
“……好，好的，延森先生……唉……”
“别唉声叹气了，好好把伤养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好好遛弯呢——好了也不早了，我把蜡烛熄了，早点睡吧。”
“嗯……”
说着，延森对着桌上微弱的光芒轻轻吹了口气，然后铁匠铺侧旁的小屋里，也融入了外界的那片黑暗之中。
*
少年做了一个梦，一个整座城市焚烧的梦。
不过，那座城市并不是阿姆斯特丹，而是一座他完全不认识的城市。
他站在城市郊外的高岗上，眺望着下方似乎能够将天空燃尽的火舌；风从北方吹来，把热气从他的脸上带走一些，但也让火势一个接一个街区蔓延下去，一直蔓延到河畔为止。
——而在河的东岸，是处刑的刑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形形色色的人仰望着天空，祈祷着神明的保佑，他们的哭泣声音甚至能传入延森的耳中，但少年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挂上十字架，或是被砍下头颅，或是被开膛破肚，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倒着挂在了十字架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的景象吗？
如果是地狱的话，为什么在那座宫殿里，还有人那么开心？若不是地狱，为什么这座城市一半焦尸，另一半则血流成海？
延森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些，但火焰燃烧所形成的灰烬飘进了他的鼻腔，让他一点点无法呼吸；他拼命挣扎，并没有什么用处，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从身处的高岗坠落，一直落入到下方城市里的血泊之中——
砰。
*
“……那是，什么梦啊。”
第二日，延森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他也没有想到，明明是这样的一个梦，自己却能睡得这么死，一觉睡到天亮……该不会是因为和睡懒觉的人住在一起，就连体内的生物钟都变得相似了吧。
当然，受了伤的羽月，现在还没有起床。
看着明明平时讲究礼节，现在却在睡觉的时候不自觉从嘴角流出口水的羽月，延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再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他也会变成每天晚起，一起床就直奔中午饭的人吧。
不对，话说回来，这次睡过头的主要原因，是那场梦吧？
那种繁荣的城市，那种程度的大火灾，那样无情的杀戮，以及那些毫无怜悯的贵族，这些都早已超出了他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铁匠的认知；但，梦与现实本就是有联系的，东方还有句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底是白天遇到了什么，才会在晚上做出这样的梦呢？
是那个自焚的盗贼吗，还是自己刚刚重铸的断剑，抑或是被羽月干掉的那个怪物？
“唉，或许应该少想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准去找个占卜师来解梦比较好吧，虽然最近并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这样的闲钱……”
少年穿好衣服，把脚伸进自己那双布鞋里，然后将那把【巴尔蒙格】拿布包好，背在了背上——罗伯特之前说让他过两天再到铁匠公会来，不过反正自己也闲的没事，去溜达一趟不是正好，没准还能骗到几块饼干吃。
“说起来，多亏现在手里还有武器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有那种怪物……不，应该不会是真的吧，应该不会……吧？没准是羽月因为太紧张，加上晚上视线不好，所以看错了呢？没准呢？”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延森还是在自我欺骗啊。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见为实对于他来说是根本的信条，之前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追逐羽月的怪物的样子，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倒也算合情合理呢。
“算了，多想这种事也没啥用，还不如多接点单子多赚点钱呢……先出门了，下午回来可得好好工作了啊。”
……不过，只是不知道，他这种自我欺骗式的想法，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不疼啦，完全，呜，完全不疼……”
“拜托，你骗人好歹骗得像样一点吧。”
一边给羽月用布带捆绑伤口，延森一边如此吐槽着。
“就在你说‘完全不疼’的时候，你眼泪都已经流下来了，所以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啊，尤其是现在这种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的情况……”
“从小妈妈就和我说，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随便流眼泪的，但是……呜，确实，确实有点疼……”
“唉，忍一忍吧，不过为什么脚上也受伤了啊。”
“因为刚才跑着跑着就把鞋子跑掉了啦，毕竟木屐不方便行动嘛。”
“真是，阿姆斯特丹这边地上的碎石子这些杂物还挺多的，你看袜子都扎破了……算了，这下你也不会乱跑了，好好休息吧。”
“谢……谢谢延森先生……”
延森把羽月脚下已经被自己和狼人血液染红的足袋慢慢脱下，然后像处理其它伤口一样，仔仔细细地用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好。本来脚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比较敏感的部位，现在少年这样把她的脚捧在怀里，伤口的疼痛加上布条触碰脚心带来的痒感，再加上东亚文化圈对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感混杂在一起，让羽月的脸红得就像是秋天的苹果、刚出锅的螃蟹一样。
“就，就是这样离得还是太近了，呜……”
“呃，不离得这么近到底该怎么包扎啊，你还是忍一下吧……喂！”
“啊！疼死了……呜……延森先生，你还要多久才能包扎完啊？”
“……你别管我需要花多久了，总之，你明明是肋骨断了还在这里乱滚动，断掉的骨头把你肺戳破了的话可不关我的事情。”
终于在延森给她的胸部包扎的时候，少女忍不住爆发了，但结果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又让她落了几滴眼泪……到了这种地步，保持原来的羞耻感也没啥意义了，所以为了别把自己再伤到一次，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延森来收拾好吧。
“总之，这样就差不多了，反正这几天就别出门了。”
“……好，好的，延森先生……唉……”
“别唉声叹气了，好好把伤养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好好遛弯呢——好了也不早了，我把蜡烛熄了，早点睡吧。”
“嗯……”
说着，延森对着桌上微弱的光芒轻轻吹了口气，然后铁匠铺侧旁的小屋里，也融入了外界的那片黑暗之中。
*
少年做了一个梦，一个整座城市焚烧的梦。
不过，那座城市并不是阿姆斯特丹，而是一座他完全不认识的城市。
他站在城市郊外的高岗上，眺望着下方似乎能够将天空燃尽的火舌；风从北方吹来，把热气从他的脸上带走一些，但也让火势一个接一个街区蔓延下去，一直蔓延到河畔为止。
——而在河的东岸，是处刑的刑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形形色色的人仰望着天空，祈祷着神明的保佑，他们的哭泣声音甚至能传入延森的耳中，但少年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挂上十字架，或是被砍下头颅，或是被开膛破肚，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倒着挂在了十字架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的景象吗？
如果是地狱的话，为什么在那座宫殿里，还有人那么开心？若不是地狱，为什么这座城市一半焦尸，另一半则血流成海？
延森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些，但火焰燃烧所形成的灰烬飘进了他的鼻腔，让他一点点无法呼吸；他拼命挣扎，并没有什么用处，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从身处的高岗坠落，一直落入到下方城市里的血泊之中——
砰。
*
“……那是，什么梦啊。”
第二日，延森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他也没有想到，明明是这样的一个梦，自己却能睡得这么死，一觉睡到天亮……该不会是因为和睡懒觉的人住在一起，就连体内的生物钟都变得相似了吧。
当然，受了伤的羽月，现在还没有起床。
看着明明平时讲究礼节，现在却在睡觉的时候不自觉从嘴角流出口水的羽月，延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再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他也会变成每天晚起，一起床就直奔中午饭的人吧。
不对，话说回来，这次睡过头的主要原因，是那场梦吧？
那种繁荣的城市，那种程度的大火灾，那样无情的杀戮，以及那些毫无怜悯的贵族，这些都早已超出了他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铁匠的认知；但，梦与现实本就是有联系的，东方还有句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底是白天遇到了什么，才会在晚上做出这样的梦呢？
是那个自焚的盗贼吗，还是自己刚刚重铸的断剑，抑或是被羽月干掉的那个怪物？
“唉，或许应该少想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准去找个占卜师来解梦比较好吧，虽然最近并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这样的闲钱……”
少年穿好衣服，把脚伸进自己那双布鞋里，然后将那把【巴尔蒙格】拿布包好，背在了背上——罗伯特之前说让他过两天再到铁匠公会来，不过反正自己也闲的没事，去溜达一趟不是正好，没准还能骗到几块饼干吃。
“说起来，多亏现在手里还有武器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有那种怪物……不，应该不会是真的吧，应该不会……吧？没准是羽月因为太紧张，加上晚上视线不好，所以看错了呢？没准呢？”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延森还是在自我欺骗啊。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见为实对于他来说是根本的信条，之前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追逐羽月的怪物的样子，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倒也算合情合理呢。
“算了，多想这种事也没啥用，还不如多接点单子多赚点钱呢……先出门了，下午回来可得好好工作了啊。”
……不过，只是不知道，他这种自我欺骗式的想法，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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