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11）
“这个好办！”代邦富说道，“大姐你只需要带四妹妹去跟张裁缝谈。然后，叫张裁缝去跟那些裁缝谈。他们都在一个缝纫社干过，那些裁缝不相信大姐，总要相信张裁缝。你就跟张裁缝说，说得成三五家，就有生意做，说不成，就不做。道理很简单，你不可能就为了张裁缝那几件衣服，耽搁工夫。”
“嗯，邦富说得有道理。”赵正华点头道。
“能行吗？”
“肯定行！除非张裁缝他们不怕他们的衣服变成抹桌帕！”
突然一阵糊味飘进来。
“舸帆，你的肉！”赵正华大喊。
胡舸帆大喊一声糟了，不顾腿酸胀，颠颠跑出去，然而，肉已糊，味已变，一瓢水掺下去，覆水难改。
锅底的肉糊成了锅巴，面上的肉还没熟。胡舸帆心疼得不行，一又筷子在锅里搅了半天，企图抢救些幸存者，然所剩无几，只好作罢。每人下一碗面算作招待。又把抢救出来的肉改刀切成肉丝，拿油煎了，铺在面上面，美其名曰：肉丝面。总算是招待见了腥。
送走胡思梅母女，安顿代邦富在外间睡下，赵正华才来慢慢向胡舸帆坦白。
“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赵正华在黑暗里小声说。
“嗯。”
“嗯。”
“你怎么不害怕？”
“嗬，心理建设得很强大了嘛。”
“有屁快放。”胡舸帆眼皮沉得像拴了两只秤砣。
“局里在安排人下区乡。”
“嗯。”
“你说，我去不去？”
“你不都报名了吗？还问我去不去？”胡舸帆翻个身，给个不友好的后背给丈夫。
赵正华一惊，扳住胡舸帆的肩头。“你偷翻我的包了？”
胡舸帆坐起来：“这话得说清楚，我可没翻你的包，是你自己收拾碗筷的时候，把包蹭落到地上，报名表滑出来了。”
“诶诶诶，小声点儿！”赵正华指指外间。“不然邦富还以为我们吵架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吵个架。这么大的事，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直接报名了。我有充分理由发难。”
“是是是，这次是我的错。我是该事先跟你商量一下下的。”
“既然错了，那怎么弥补呢？”
“呃……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你去领吧。”
“才懒得去！丢人现眼，好像我每个月就巴巴地望着你那两个钱儿。”
“那不是我在乡下，不方便领嘛。要不，我每个月领了回来交给您？”说完，赵正华奇怪，为什么要说“您”呢。
“准了。”
“谢谢胡同志。”
胡舸帆滑下去躺下。“除了工资，应该还有出差补助吧？”
赵正华心中一惊，却不得不承认。“有一点点。”
“那出差补助，就给你做乘车往返和在乡下的零花钱吧。不必交给我。”
“呃，这个……”
黑暗里，响起胡舸帆均匀的呼吸声。
“诶诶诶，”赵正华鼓起勇气摇着胡同志的肩头。“可不可以多拨一点点经费？虽说在乡下吃食堂，可……”
胡舸帆肩头一缩，摆脱掉赵正华的骚扰。“就你那点儿出差补助，又要买菌种，又要买肥料，够嘛。”
“啊？”
“别以为不晓得你那点儿鬼心思！就想把出差补助抠出来，帮衬你老汉他们。前几天，你老汉进城来，我让师姐把钱给他了。幸好没让他发现你在监狱我在医院。不然，要把你老汉肺气炸。”
赵正华心下一喜：“原来你已经帮我爸爸买了？”
“买没买不清楚。反正钱是拿给他了。”
“真是赵家的好媳妇！对了，刚才，你怎么能说是我在监狱呢，那是看守所。”
“都差不多。”
“有本质上的不同！监狱是真正的罪犯蹲的地方，看守所只是嫌疑犯蹲的地方……”
“都是犯人蹲的地方！”
“那不一样！我可没犯罪！”赵正华急了，他坐起来，“本来这事我就是哑巴吃黄莲。别人乱猜疑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说！”
胡舸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果然心里的结没打开。”她躺平了，眼睛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这事吧，我们夫妻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的名誉就是我的名誉，我怎么会在外面乱说呢。今天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学校那位有名的长舌妇正在说你的长短，我当面就去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有这么神武？快说说，你怎么给她下马威的？”赵正华又欢喜又担心。他怕胡舸帆把场面搞大了不好收拾残局。
“还能怎样！虽然我是工人阶段，也不可能跟她动粗。——当然，估计真要动粗，她那瘦胳膊瘦腿也不是我对手。我不过是对她巧言令色，夹沙带棒警告了一番，最后，我正式表态，我们家和她断交。下次，你见了她，可别给她好脸色。”
赵正华欣喜道：“你真这么说的？”
“必须这样！不然，白的都会被她们说成黑的。到时候，就真成了黄泥巴糊裤裆。”
“舸帆你真好！”
“你这次主动要求下乡参加整党工作，是正确的。让那些人看看，我们家正华是一名好党员。”
赵正华一时心里感慨。
“不过，我也得提一点。”
“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别以为下去了用公家的电，就整日熬夜。公家的电也是电，如果你这回下去把身体搞垮了，今后我可不管你！”
“身体好着呢。要不要试试？”
“去去去，邦富在外面呢……”
一顿冤枉的竹片打手板心，换来一次坐轮船的机会，小小的赵雪觉得这生意划得来。
事情是这样的。
“嗯，邦富说得有道理。”赵正华点头道。
“能行吗？”
“肯定行！除非张裁缝他们不怕他们的衣服变成抹桌帕！”
突然一阵糊味飘进来。
“舸帆，你的肉！”赵正华大喊。
胡舸帆大喊一声糟了，不顾腿酸胀，颠颠跑出去，然而，肉已糊，味已变，一瓢水掺下去，覆水难改。
锅底的肉糊成了锅巴，面上的肉还没熟。胡舸帆心疼得不行，一又筷子在锅里搅了半天，企图抢救些幸存者，然所剩无几，只好作罢。每人下一碗面算作招待。又把抢救出来的肉改刀切成肉丝，拿油煎了，铺在面上面，美其名曰：肉丝面。总算是招待见了腥。
送走胡思梅母女，安顿代邦富在外间睡下，赵正华才来慢慢向胡舸帆坦白。
“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赵正华在黑暗里小声说。
“嗯。”
“嗯。”
“你怎么不害怕？”
“嗬，心理建设得很强大了嘛。”
“有屁快放。”胡舸帆眼皮沉得像拴了两只秤砣。
“局里在安排人下区乡。”
“嗯。”
“你说，我去不去？”
“你不都报名了吗？还问我去不去？”胡舸帆翻个身，给个不友好的后背给丈夫。
赵正华一惊，扳住胡舸帆的肩头。“你偷翻我的包了？”
胡舸帆坐起来：“这话得说清楚，我可没翻你的包，是你自己收拾碗筷的时候，把包蹭落到地上，报名表滑出来了。”
“诶诶诶，小声点儿！”赵正华指指外间。“不然邦富还以为我们吵架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吵个架。这么大的事，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直接报名了。我有充分理由发难。”
“是是是，这次是我的错。我是该事先跟你商量一下下的。”
“既然错了，那怎么弥补呢？”
“呃……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你去领吧。”
“才懒得去！丢人现眼，好像我每个月就巴巴地望着你那两个钱儿。”
“那不是我在乡下，不方便领嘛。要不，我每个月领了回来交给您？”说完，赵正华奇怪，为什么要说“您”呢。
“准了。”
“谢谢胡同志。”
胡舸帆滑下去躺下。“除了工资，应该还有出差补助吧？”
赵正华心中一惊，却不得不承认。“有一点点。”
“那出差补助，就给你做乘车往返和在乡下的零花钱吧。不必交给我。”
“呃，这个……”
黑暗里，响起胡舸帆均匀的呼吸声。
“诶诶诶，”赵正华鼓起勇气摇着胡同志的肩头。“可不可以多拨一点点经费？虽说在乡下吃食堂，可……”
胡舸帆肩头一缩，摆脱掉赵正华的骚扰。“就你那点儿出差补助，又要买菌种，又要买肥料，够嘛。”
“啊？”
“别以为不晓得你那点儿鬼心思！就想把出差补助抠出来，帮衬你老汉他们。前几天，你老汉进城来，我让师姐把钱给他了。幸好没让他发现你在监狱我在医院。不然，要把你老汉肺气炸。”
赵正华心下一喜：“原来你已经帮我爸爸买了？”
“买没买不清楚。反正钱是拿给他了。”
“真是赵家的好媳妇！对了，刚才，你怎么能说是我在监狱呢，那是看守所。”
“都差不多。”
“有本质上的不同！监狱是真正的罪犯蹲的地方，看守所只是嫌疑犯蹲的地方……”
“都是犯人蹲的地方！”
“那不一样！我可没犯罪！”赵正华急了，他坐起来，“本来这事我就是哑巴吃黄莲。别人乱猜疑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说！”
胡舸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果然心里的结没打开。”她躺平了，眼睛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这事吧，我们夫妻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的名誉就是我的名誉，我怎么会在外面乱说呢。今天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学校那位有名的长舌妇正在说你的长短，我当面就去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有这么神武？快说说，你怎么给她下马威的？”赵正华又欢喜又担心。他怕胡舸帆把场面搞大了不好收拾残局。
“还能怎样！虽然我是工人阶段，也不可能跟她动粗。——当然，估计真要动粗，她那瘦胳膊瘦腿也不是我对手。我不过是对她巧言令色，夹沙带棒警告了一番，最后，我正式表态，我们家和她断交。下次，你见了她，可别给她好脸色。”
赵正华欣喜道：“你真这么说的？”
“必须这样！不然，白的都会被她们说成黑的。到时候，就真成了黄泥巴糊裤裆。”
“舸帆你真好！”
“你这次主动要求下乡参加整党工作，是正确的。让那些人看看，我们家正华是一名好党员。”
赵正华一时心里感慨。
“不过，我也得提一点。”
“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别以为下去了用公家的电，就整日熬夜。公家的电也是电，如果你这回下去把身体搞垮了，今后我可不管你！”
“身体好着呢。要不要试试？”
“去去去，邦富在外面呢……”
一顿冤枉的竹片打手板心，换来一次坐轮船的机会，小小的赵雪觉得这生意划得来。
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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