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功（16）
胡舸帆心里着急起来。莫不是病了？她一个人，万一得了病，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不行，得去看看。嗯，还是别去的好，说不定那个男人在，这正是他献殷勤的时候。未必吧？那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可靠。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胡舸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胡思梅租住的楼下。奇怪，窗户也漆黑一片。不在屋里吗？胡舸帆心里更加紧张起来。病很重住院了？
胡舸帆咚咚咚打门，嘴里喊着“思梅思梅思梅。”
胡舸帆后悔起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吵吵嘴就跟仇人似的，这个大姐是怎么当的！简直是太没气度了！太没胸怀了！如果爸爸晓得了，不晓得要怎样生气呢！
邻居的门开了，一颗脑袋探出来。
“她好像出远门旅游去了，这两天都没见出入。”
出远门了？挣钱那么舍死的胡思梅，会舍得花挣钱的时间，出远门去旅游？
“不会吧？”
“前两天我在楼道碰到她，她亲口说的，要和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两天。”
胡舸帆心里踏实下来。个砍脑壳的妹崽！出远门也不说一声，还男朋友……
邻居缩回脑袋，关上门。
胡舸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个世界没有谁需要她。丈夫，丈夫有自己的事业，女儿，越大越和自己不亲，反而和爸爸越走越近，就连关系最好的四妹妹也不需要她了……她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下面的风景。刚才一阵小跑跑热了，她把手搭在栏杆上，冰冷的栏杆贴着她潮热的手心，她觉得心里好受些。她又趴下身子，侧脸贴上去。
突然，身后嘎一声门响。
胡舸帆吓一大跳，回头一看，昏黄的路灯下，一扇半开的房门，门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鬼魅的人影。
“鬼……思梅？你在家？你怎么不开门？”胡舸帆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半冰冷一半滚烫。这不是梦。
胡思梅不说话，放开门转身回屋，披散着长发的缓滞的身影看得胡舸帆毛骨悚然。女鬼胡思梅飘过客厅，坐到客厅深处的沙发上。沙发后面是一扇窗，沙发坐落在窗下的暗处，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肩上，她看起来像一个扁平的黑色纸片人。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邻居说你旅游去了。”胡舸帆摸黑跟进去。她大声说着话，以扫除心中的胆怯，自欺欺人地单方面想证实面前这个黑影不是女鬼。
女鬼还是不说话。沙发那边没有半点声息。
胡舸帆心里发麻。扑通，她拌到一张椅子。疼得她喊妈。“既然在屋里，干嘛不开灯啊？”
胡舸帆摸索着挪到门口，摸到开关，啪地拉开电灯，屋里登时大亮。对面沙发里的，是活人胡思梅。只是，披散的黑发拥着的脸色有些苍白。
胡舸帆向胡思梅走过去，挨着胡思梅坐下：“你是刚刚才旅游回来吗？去哪儿了？真和那个吴……”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和一个药瓶。
胡舸帆的心战栗起来。不祥的气息。
胡舸帆拿起药瓶，空的。瓶体上，安定片三个字赫然惊心。
“思梅！你干了什么？你到底怎么啦！”
胡思梅的眼睛耷拉着，身子缓缓歪进胡舸帆的怀里。
夜色沉重。
胡舸帆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跑着。她跑得满头大汗，汗湿的里衣贴在背上，像敷着一张滚烫的毛巾，无法挣脱。耳边，是一行抬滑杆的人呵哧呵哧赶路的呼吸声，滑杆里的人悄无声息，黑暗中，一抹红色随着滑杆一跳一跳……
胡舸帆身子一歪，睁眼醒来。又做梦了。
她擦擦嘴角，这回没有泪水。
病室里日光灯静静地亮着，临床的两个病人沉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胡思梅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默默看着天花板。
胡舸帆检查了输液管，一切正常。
“思梅，你醒了？”胡舸帆的声音温柔得发抖。
胡思梅的睫毛抖了抖，没说话。
“你饿吗？”胡舸帆抬眼看看窗外，窗外的夜空已经变成浅蓝。“我出去看看，或许这个时候能买到稀饭和包子了。”
胡思梅的眼睛眨了一下，仍然不说话。
胡舸帆帮胡思梅压了压被子。“哦，我们……不吃包子，太油腻，我们喝点儿稀饭吧。”
两天了，吴青山一直没有出现过。
胡思梅还是麻木着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言语动作。
病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赵正华从门缝侧身挤进来。
“嘿，你怎么来了？”胡舸帆惊喜地喊道。
“嘘……”赵正华双手捧着东西，摇头制止胡舸帆，示意她别吵醒了病人。他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散尽。胡思梅出事的那天晚上，他熬了一个通宵，如期把材料交给了吴书记。
“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儿。”胡舸帆迎上去，接过赵正华手里的东西，小声说：“醒了。”
“醒了就好。”赵正华走到胡思梅的病床跟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我猜今天该醒了。”
“呀，这是什么？豆浆吗？好香——”
“豆浆哪里有营养。这是牛奶！新鲜的牛奶！”
“牛奶？！你哪里搞到的？”胡舸帆凑近盅子，使劲闻着。果然是浓浓的奶香。
“我们市委大楼旁边，开了一家奶店，我去匀了一瓶。”
“他们那种店不是只售卖预定的吗？”
“我是谁？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什么事不能做成！看！我还让他们煮了的。你试试，温度合适不？”赵正华小心地从布兜里取出牛奶盅，递给胡舸帆。
胡舸帆抱着牛奶盅，欢喜地对床上的胡思梅小声喊：“思梅，你看，我们有牛奶喝了……”胡舸帆停住了。胡思梅的腮边，有一行小小的泪痕。“你要喝吗？”
胡思梅眼里闪着泪光，苍白着脸微笑着，点点头，小声说：“谢谢正华二哥，谢谢大姐。”
胡舸帆扶胡思梅坐起来，从荷包里掏出手绢，要给胡思梅擦脸上的泪，赵正华一巴掌打开胡舸帆的手，说：“谁用你的脏手绢！用这个。”他递过来一包东西。
胡舸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胡思梅租住的楼下。奇怪，窗户也漆黑一片。不在屋里吗？胡舸帆心里更加紧张起来。病很重住院了？
胡舸帆咚咚咚打门，嘴里喊着“思梅思梅思梅。”
胡舸帆后悔起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吵吵嘴就跟仇人似的，这个大姐是怎么当的！简直是太没气度了！太没胸怀了！如果爸爸晓得了，不晓得要怎样生气呢！
邻居的门开了，一颗脑袋探出来。
“她好像出远门旅游去了，这两天都没见出入。”
出远门了？挣钱那么舍死的胡思梅，会舍得花挣钱的时间，出远门去旅游？
“不会吧？”
“前两天我在楼道碰到她，她亲口说的，要和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两天。”
胡舸帆心里踏实下来。个砍脑壳的妹崽！出远门也不说一声，还男朋友……
邻居缩回脑袋，关上门。
胡舸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个世界没有谁需要她。丈夫，丈夫有自己的事业，女儿，越大越和自己不亲，反而和爸爸越走越近，就连关系最好的四妹妹也不需要她了……她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下面的风景。刚才一阵小跑跑热了，她把手搭在栏杆上，冰冷的栏杆贴着她潮热的手心，她觉得心里好受些。她又趴下身子，侧脸贴上去。
突然，身后嘎一声门响。
胡舸帆吓一大跳，回头一看，昏黄的路灯下，一扇半开的房门，门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鬼魅的人影。
“鬼……思梅？你在家？你怎么不开门？”胡舸帆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半冰冷一半滚烫。这不是梦。
胡思梅不说话，放开门转身回屋，披散着长发的缓滞的身影看得胡舸帆毛骨悚然。女鬼胡思梅飘过客厅，坐到客厅深处的沙发上。沙发后面是一扇窗，沙发坐落在窗下的暗处，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肩上，她看起来像一个扁平的黑色纸片人。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邻居说你旅游去了。”胡舸帆摸黑跟进去。她大声说着话，以扫除心中的胆怯，自欺欺人地单方面想证实面前这个黑影不是女鬼。
女鬼还是不说话。沙发那边没有半点声息。
胡舸帆心里发麻。扑通，她拌到一张椅子。疼得她喊妈。“既然在屋里，干嘛不开灯啊？”
胡舸帆摸索着挪到门口，摸到开关，啪地拉开电灯，屋里登时大亮。对面沙发里的，是活人胡思梅。只是，披散的黑发拥着的脸色有些苍白。
胡舸帆向胡思梅走过去，挨着胡思梅坐下：“你是刚刚才旅游回来吗？去哪儿了？真和那个吴……”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和一个药瓶。
胡舸帆的心战栗起来。不祥的气息。
胡舸帆拿起药瓶，空的。瓶体上，安定片三个字赫然惊心。
“思梅！你干了什么？你到底怎么啦！”
胡思梅的眼睛耷拉着，身子缓缓歪进胡舸帆的怀里。
夜色沉重。
胡舸帆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跑着。她跑得满头大汗，汗湿的里衣贴在背上，像敷着一张滚烫的毛巾，无法挣脱。耳边，是一行抬滑杆的人呵哧呵哧赶路的呼吸声，滑杆里的人悄无声息，黑暗中，一抹红色随着滑杆一跳一跳……
胡舸帆身子一歪，睁眼醒来。又做梦了。
她擦擦嘴角，这回没有泪水。
病室里日光灯静静地亮着，临床的两个病人沉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胡思梅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默默看着天花板。
胡舸帆检查了输液管，一切正常。
“思梅，你醒了？”胡舸帆的声音温柔得发抖。
胡思梅的睫毛抖了抖，没说话。
“你饿吗？”胡舸帆抬眼看看窗外，窗外的夜空已经变成浅蓝。“我出去看看，或许这个时候能买到稀饭和包子了。”
胡思梅的眼睛眨了一下，仍然不说话。
胡舸帆帮胡思梅压了压被子。“哦，我们……不吃包子，太油腻，我们喝点儿稀饭吧。”
两天了，吴青山一直没有出现过。
胡思梅还是麻木着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言语动作。
病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赵正华从门缝侧身挤进来。
“嘿，你怎么来了？”胡舸帆惊喜地喊道。
“嘘……”赵正华双手捧着东西，摇头制止胡舸帆，示意她别吵醒了病人。他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散尽。胡思梅出事的那天晚上，他熬了一个通宵，如期把材料交给了吴书记。
“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儿。”胡舸帆迎上去，接过赵正华手里的东西，小声说：“醒了。”
“醒了就好。”赵正华走到胡思梅的病床跟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我猜今天该醒了。”
“呀，这是什么？豆浆吗？好香——”
“豆浆哪里有营养。这是牛奶！新鲜的牛奶！”
“牛奶？！你哪里搞到的？”胡舸帆凑近盅子，使劲闻着。果然是浓浓的奶香。
“我们市委大楼旁边，开了一家奶店，我去匀了一瓶。”
“他们那种店不是只售卖预定的吗？”
“我是谁？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什么事不能做成！看！我还让他们煮了的。你试试，温度合适不？”赵正华小心地从布兜里取出牛奶盅，递给胡舸帆。
胡舸帆抱着牛奶盅，欢喜地对床上的胡思梅小声喊：“思梅，你看，我们有牛奶喝了……”胡舸帆停住了。胡思梅的腮边，有一行小小的泪痕。“你要喝吗？”
胡思梅眼里闪着泪光，苍白着脸微笑着，点点头，小声说：“谢谢正华二哥，谢谢大姐。”
胡舸帆扶胡思梅坐起来，从荷包里掏出手绢，要给胡思梅擦脸上的泪，赵正华一巴掌打开胡舸帆的手，说：“谁用你的脏手绢！用这个。”他递过来一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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