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功（17）
“这是什么？”
“餐巾纸。”
“餐巾纸？”胡舸帆接过来，看了看，捂嘴笑起来，“我怎么看像那个东西呢。哈哈，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个女人的东西。”
“胡说什么！”赵正华拿过餐巾纸，从里面取出一张。“看，这个一次性的，多卫生。”
胡思梅嘴角歪了一下，仿佛是笑。胡舸帆看着，心里一颗石头落下来。这个妹妹，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周围的病人们陆续醒来，在床上活动着筋骨。
胡舸帆终于可以放开嗓门正常说话了。“你说你们市委旁边新开了奶店，那我们给雪雪订一份吧？”
“我也想着，可我问了，价格太贵。一个月的牛奶要抵我半个月的工资。还是算了吧。”
“你就是死抠！吃了的，对身体好，再贵也值得。健康无价。”
“那也得看我们的收入嘛！”
“雪雪明年夏天就要中考了。吃你点儿奶狠份你了吗？”
“如果我能产奶，吃多少我都愿意。可我实在能力有限呀！”赵正华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他的话惹得整间病房的人都笑起来。胡思梅也笑起来。
“你不去我去！”说完，胡舸帆又无奈地撇撇嘴。身上已经接近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订奶。
“李佳丽告诉我，你又去找她了。”赵正华旁敲侧击道。“我们小时候吃点儿什么？不也长大了吗？谁说一定得喝牛奶。”
胡舸帆不再说话。郁郁地从赵正华送来的保温拿里拿出馒头，递给胡思梅。
“大姐，去订两份吧，明明一份，雪雪一份。”胡思梅看了看赵正华。“钱全部由我来出。”
“那怎么行！”
“我挣的钱比你们多。”
“呃……”赵正华有点儿不好意思，胀红了脸，说：“雪雪身体好着呢，真的不需要。还有，那牛奶是新鲜的，要即取即喝。明明在坪上外婆那儿，怕是不行。奶店不会送那么远的。”
“二哥，我听说现在城里有人办私人幼儿班了，有这回事吗？”胡思梅突然转了话题。
“呃……城里是有一家了。怎么，你想让明明上幼儿班了？那收费可不便宜。”
“在城里来上幼儿班，我就可以给她订牛奶了。”
赵正华心下思量，做生意果然挣钱，私人幼儿园都敢送去。
“钱花在孩子身上，总比被人骗去强。”胡思梅像是说给赵正华他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正华和胡舸帆眼神迅速交会一下，又迅速分开。胡思梅的话，让他们猜了些什么。难怪那人齐崭崭就消失了。
“这是好主意呀！”胡舸帆爽朗地说道。“孩子老是跟着一个老太婆，对她身心成长不利。我看那孩子老实得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像别的孩子那样阳光。”
“我晓得。妈带着两个孩子，还要做生意，挺累的。我想，干脆把妈一起接到城里来，帮我接送孩子，我养她。”
“这样妈倒是轻松了，可胡独根怎么办？”赵正华问。
“哪个胡独根？”
“胡五的儿子呀，不是你们胡家的独根儿嘛。”
“尽是胡说！”
“嘿，怎么说我胡说呢！这三代单传，不是独根是啥子？莫非他们还想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吗？”
胡思梅郁郁道：“对呀，我没想到胡五他们。”
“我倒是有个主意。”赵正华说。“不过得看胡五和张秀玉他们愿不愿意。”
“什么主意？”胡家两姐妹的目光齐齐转向赵正华，仿佛他是救世主。
“反正胡五的工作也没了，不如一起搬到城里来。”
“可以呀，我租房子的楼里还有空房子。”
“嘿，那好呀！”胡舸帆喊起来，吓了隔壁病人一跳。可胡舸帆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喧哗影响了别人，还沉浸在家庭大变迁的美好设想里。赵正华便不好意思地代胡舸帆冲他们笑笑。胡舸帆又道：“你们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就放心了。”
胡思梅扯了扯嘴角，有点儿不好意思。“大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姐妹家，又不是外人。只有这世的姐妹，没有二世的姐妹。”胡舸帆拍拍胡思梅的脑袋，像她拍小时候的胡思梅一样。“这样正好，胡五跟着他师傅学漆工，也不用天天回坪上了。就是张秀玉要辛苦一点儿，她每天赶乡场卖衣服，跑的路更远了。”
“何必还去赶乡场！”胡思梅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让她进城来，我教她在城里做服装生意。”
“那得本钱呐。胡五怕是拿不出！我听同事说，他师傅的漆工生意不太好。”赵正华说。
“这个行当也不好？”胡舸帆瞪大眼睛。“现在经济开放，好多家庭，还有你们吃公家饭的，不都在改善条件吗？那不是要买家具？买家具的多，漆工就该挣钱的呀！怎么还不好？”
“我听说是这样。现在市场放开了，家具市场是越来越兴旺，可兴旺的是那些大型的家具厂，反而把他们这样的手工业者挤到了边缘。”
“那就进厂去呀！既然家具厂兴旺发达了，就应该更需要人手啊！”
胡思梅插话道：“需要是需要，可现在时兴的是洋漆。胡五学的是传统的土漆工艺。”
“那不可以学嘛。都是一个行道，难道还学不会？”
“学是可以学。可我听张秀玉说过，那些大厂都在成都啦、广州啦，那些大城市。她不愿意胡五走那么远去打工。”
大家都沉默了。不知道哪个病友打开了电视，一个浓妆艳抹的人在里面咿咿呀呀摇头晃脑唱着。
“大清早起来听什么戏。”胡舸帆小声嘀咕。刚才的好心情又被破坏掉了。
“大姐，胡五暂时还能挣几个钱。如果要弄他们一家人进城，我有办法帮张秀玉！”胡思梅抹抹嘴角，抱住空牛奶盅，“我们那一排服装店有不少店都有卖不出去的存货。让张秀玉去把那些背时货赊过来，再低价卖出去。”
“有赚头吗？”
“餐巾纸。”
“餐巾纸？”胡舸帆接过来，看了看，捂嘴笑起来，“我怎么看像那个东西呢。哈哈，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个女人的东西。”
“胡说什么！”赵正华拿过餐巾纸，从里面取出一张。“看，这个一次性的，多卫生。”
胡思梅嘴角歪了一下，仿佛是笑。胡舸帆看着，心里一颗石头落下来。这个妹妹，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周围的病人们陆续醒来，在床上活动着筋骨。
胡舸帆终于可以放开嗓门正常说话了。“你说你们市委旁边新开了奶店，那我们给雪雪订一份吧？”
“我也想着，可我问了，价格太贵。一个月的牛奶要抵我半个月的工资。还是算了吧。”
“你就是死抠！吃了的，对身体好，再贵也值得。健康无价。”
“那也得看我们的收入嘛！”
“雪雪明年夏天就要中考了。吃你点儿奶狠份你了吗？”
“如果我能产奶，吃多少我都愿意。可我实在能力有限呀！”赵正华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他的话惹得整间病房的人都笑起来。胡思梅也笑起来。
“你不去我去！”说完，胡舸帆又无奈地撇撇嘴。身上已经接近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订奶。
“李佳丽告诉我，你又去找她了。”赵正华旁敲侧击道。“我们小时候吃点儿什么？不也长大了吗？谁说一定得喝牛奶。”
胡舸帆不再说话。郁郁地从赵正华送来的保温拿里拿出馒头，递给胡思梅。
“大姐，去订两份吧，明明一份，雪雪一份。”胡思梅看了看赵正华。“钱全部由我来出。”
“那怎么行！”
“我挣的钱比你们多。”
“呃……”赵正华有点儿不好意思，胀红了脸，说：“雪雪身体好着呢，真的不需要。还有，那牛奶是新鲜的，要即取即喝。明明在坪上外婆那儿，怕是不行。奶店不会送那么远的。”
“二哥，我听说现在城里有人办私人幼儿班了，有这回事吗？”胡思梅突然转了话题。
“呃……城里是有一家了。怎么，你想让明明上幼儿班了？那收费可不便宜。”
“在城里来上幼儿班，我就可以给她订牛奶了。”
赵正华心下思量，做生意果然挣钱，私人幼儿园都敢送去。
“钱花在孩子身上，总比被人骗去强。”胡思梅像是说给赵正华他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正华和胡舸帆眼神迅速交会一下，又迅速分开。胡思梅的话，让他们猜了些什么。难怪那人齐崭崭就消失了。
“这是好主意呀！”胡舸帆爽朗地说道。“孩子老是跟着一个老太婆，对她身心成长不利。我看那孩子老实得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像别的孩子那样阳光。”
“我晓得。妈带着两个孩子，还要做生意，挺累的。我想，干脆把妈一起接到城里来，帮我接送孩子，我养她。”
“这样妈倒是轻松了，可胡独根怎么办？”赵正华问。
“哪个胡独根？”
“胡五的儿子呀，不是你们胡家的独根儿嘛。”
“尽是胡说！”
“嘿，怎么说我胡说呢！这三代单传，不是独根是啥子？莫非他们还想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吗？”
胡思梅郁郁道：“对呀，我没想到胡五他们。”
“我倒是有个主意。”赵正华说。“不过得看胡五和张秀玉他们愿不愿意。”
“什么主意？”胡家两姐妹的目光齐齐转向赵正华，仿佛他是救世主。
“反正胡五的工作也没了，不如一起搬到城里来。”
“可以呀，我租房子的楼里还有空房子。”
“嘿，那好呀！”胡舸帆喊起来，吓了隔壁病人一跳。可胡舸帆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喧哗影响了别人，还沉浸在家庭大变迁的美好设想里。赵正华便不好意思地代胡舸帆冲他们笑笑。胡舸帆又道：“你们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就放心了。”
胡思梅扯了扯嘴角，有点儿不好意思。“大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姐妹家，又不是外人。只有这世的姐妹，没有二世的姐妹。”胡舸帆拍拍胡思梅的脑袋，像她拍小时候的胡思梅一样。“这样正好，胡五跟着他师傅学漆工，也不用天天回坪上了。就是张秀玉要辛苦一点儿，她每天赶乡场卖衣服，跑的路更远了。”
“何必还去赶乡场！”胡思梅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让她进城来，我教她在城里做服装生意。”
“那得本钱呐。胡五怕是拿不出！我听同事说，他师傅的漆工生意不太好。”赵正华说。
“这个行当也不好？”胡舸帆瞪大眼睛。“现在经济开放，好多家庭，还有你们吃公家饭的，不都在改善条件吗？那不是要买家具？买家具的多，漆工就该挣钱的呀！怎么还不好？”
“我听说是这样。现在市场放开了，家具市场是越来越兴旺，可兴旺的是那些大型的家具厂，反而把他们这样的手工业者挤到了边缘。”
“那就进厂去呀！既然家具厂兴旺发达了，就应该更需要人手啊！”
胡思梅插话道：“需要是需要，可现在时兴的是洋漆。胡五学的是传统的土漆工艺。”
“那不可以学嘛。都是一个行道，难道还学不会？”
“学是可以学。可我听张秀玉说过，那些大厂都在成都啦、广州啦，那些大城市。她不愿意胡五走那么远去打工。”
大家都沉默了。不知道哪个病友打开了电视，一个浓妆艳抹的人在里面咿咿呀呀摇头晃脑唱着。
“大清早起来听什么戏。”胡舸帆小声嘀咕。刚才的好心情又被破坏掉了。
“大姐，胡五暂时还能挣几个钱。如果要弄他们一家人进城，我有办法帮张秀玉！”胡思梅抹抹嘴角，抱住空牛奶盅，“我们那一排服装店有不少店都有卖不出去的存货。让张秀玉去把那些背时货赊过来，再低价卖出去。”
“有赚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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