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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案现场(2)

    捞起的郑展柜尸体停放在水井边,衙门已经来了仵作在那验尸了。

    萧狄抬手制止向他行礼的吴县令,示意他不要打扰验尸,自己则负手立在仵作的后侧方朝尸体仔细打量。

    只见尸体的下半身衣物有被血浸染的痕迹,经过了井水的浸泡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自身的伤口流的血还是溅上了别人的血。须臾,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尸体皮肤发白脱落,这说明落水已有两三个时辰,但溺水而亡的人因溺死过程中会剧烈挣扎抽搐,导致尸僵较早出现,两三个时辰尸僵足够扩展到全身了,然而这具尸体却没有完全尸僵。

    “他是溺亡还是死后抛尸井中?”

    仵作被身后突然地声音给吓一跳,回头见是萧细,连忙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尸体的手指让萧狄能看得跟清楚一些,“由于溺死者溺水时在水中挣扎,往往手中可抓有水中的水草、树枝、泥沙或其他异物,指甲缝内也可嵌有泥沙,但是他的指甲缝里却没有。”

    吴县令抢话道:“是死后抛尸井中。”

    仵作的手往上移,移到尸体头部揭开盖在脸上的白布道:“嘴里有白絮泡沫,这又是溺死者才会有的,抛尸入水的不可能有。”

    吴县令伸长脖子往仵作指的地方看上一眼,连忙缩回脖子,嘟哝道:“一会说不是淹死的,一会说又是淹死的,你到底会不会验尸啊。”

    仵作不确定道:“小的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溺水时此人没有挣扎。但他手脚又没被绑住,怎么会不挣扎呢。”

    这厢在分析尸体死亡原因,另一厢,程若嘉已被宁博带了过来。

    宁博按照萧狄吩咐,先带她去了后厨厨房,让她先分辨药罐里曾熬煮的是何药材,有何功效,再将她领导了天井这边尸体陈放的地方。

    程若嘉今天这天,过得是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刺激且惊悚。尤其是现在最为惊悚。

    在她进青囊堂前,后院的两具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所以眼前的这具尸体是她在这里见过的第一具死尸,也是今天见过的第二个死人了。

    今天这一天,注定是个跌宕起伏的一天,刺激且惊悚。

    被迫近距离地观看仵作验尸,饶是今日已见过了血溅三尺的场面,也担得起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其当——

    “大人,还有一处蹊跷,您看看。”

    仵作掀起被害者的衣摆,长衫下亵裤松松垮垮地褪到了膝盖,下体完全裸露于众人前。

    周围顿时都是吸气的声音,倒不是因为见着了对方下体而激动,毕竟在场的都是男子。

    这尸体的命根子一片血肉模糊,成了一摊烂肉。

    其实一众人中,还真有一位不是男儿身,所以当程若嘉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异性的隐私部位时,下意识啊了一声,单手遮掩,好在声音不大,被周围唏嘘声给盖住了。

    萧狄淡定道:“这伤口是什么器物造成?”

    仵作拿起旁边的剪刀,向他展示:“这把剪刀也是从井里捞起的,从伤口形状来开,可能就是这柄剪刀给绞的。而且……”仵作望向那摊烂肉:“应该还是生前弄的。”

    听了仵作这话,程若嘉心中的疑问更大,她从手指的缝儿间斜眼看过去,更为细致地打量起这具尸体。

    衙差们不像萧狄,在见到这个场面时首先想到的是凶器。他们的想法市井艳俗,却也合情合理。

    “砸命根子这是娘们干的事,凶手肯定是娘们!”

    “只听过先奸后杀,还从没看过先割了再杀的。”

    “凶手也可能是个变态男人,自己硬不起来就砸烂别人的命根……”

    萧狄静静听着,突然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从中突兀的响起:“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不管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他是怎么将死者的那个部位砸烂的?”

    程若嘉在见到被水泡得肿胀的尸体时还能淡定,看见下面未着寸缕也能勉强淡定,但在听到这些衙差的议论,再也淡定不了了。

    尸体身上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都看不到么?

    “烂成这样凶手肯定不止下手了一次,行凶过程中死者一定会挣扎,那么凶手得用力按住他或者将他捆绑。那么这些手印、捆绑痕迹甚至是挣扎都该在尸体上形成淤青。但是你们见,尸体露在外头的手腕、脖子、脚踝都没有任何淤青。”

    仵作朝她投去欣赏的目光,认同道:“这位小公子说得很对。”

    宁博看了从走廊处延伸过来的血脚印,然后比划着下死者脚上的鞋子。旁人都困惑地看着他,程若嘉却懂他在做什么。

    因为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上面疑点,就是死者生前已经昏迷了,凶手趁他昏迷行凶,然后再将他拖到井里丢下。

    比对完了后,萧狄蹙眉:“是死者的鞋印。”

    宁博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大变,快步几下到萧狄跟前,道:“大人,会不会这个死者生前服用了……”

    萧狄知道宁博说的是什么,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萧狄看了一眼程若嘉,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仵作:“有没有可能死者生前服了某种药致他昏迷。凶手趁他昏迷下的手?”

    程若嘉在见到被水泡得肿胀的尸体时还能淡定,看见下面未着寸缕也勉强能淡定,但始料未及见到这支离破碎的关键部位时终于忍不住“啊”了一声,好在周围的衙差也几乎同时啊出声,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这一片稀碎声中,有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个……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要怎么砸烂这位死者的……”仵作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投去欣赏的目光,见是一位瘦小的书生,认同道:“确实如此,目前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没有这些御痕的。这也是这具尸首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萧狄早就看见了她,这时才侧目去看缩在宁博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的她。

    宁博见萧狄看过来,立即向旁跨出一步,少了遮挡的她捂着自己眼睛,然后慢慢张开手一条缝,透过缝看着外面:“这种血腥场面,我一个瘦弱大夫还是不要看了。”

    萧狄冷冷道:“怕了?连命都敢豁出去的人居然怕尸体。”

    不提还好,一提程若嘉就感觉到了右肩的疼痛。她摸上自己右肩,疼得她直呲牙:“豁命那是形势所逼,哪个人不怕死,不怕疼的。”

    萧狄懒得与她再耗时间,一边吩咐仵作继续验尸,随即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走过来。

    程若嘉有些抗拒过去,但抵不住萧狄带着威胁的眼神,不得不背对尸体方向像螃蟹一样地挪过去。

    萧狄道:“你是个大夫,应该能分辨出来厨房药罐里煎的有那几种药材吧?”

    程若嘉医术除了对针灸研究深一点,其余的只能是半吊子,但应付这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仙茅、麻黄、附子、黄芪、细辛、人参。”

    萧狄垂眸思考片刻,抬眸道:“这些都是温阳药,你能看出来这些药材放在一起是治什么病?”

    这一问也将程若嘉给难住了,她反复查验了药渣成分,确实是这几种要药材,可这几种药正如萧狄所说,都是温阳药材,放在一起的话药性过猛,容易诱发心率加快,若再有外力刺激,可能会致昏厥。

    程若嘉咬了咬唇,摇头道:“不知道。这药性过猛,只会适得其反才对,想不到是什么病需要用到如此猛药。”

    萧狄这看向立在旁边青白着一张脸的吴县令:“吴大人,你派人查查,青囊堂有给谁开过这服药。”

    吴县令似从梦中惊醒,连忙应了声“下官吩咐下去。”,随即斜眼瞟了下尸体,嘴唇哆嗦了下,试着道:“萧、萧大人,这仵作剖尸,我们要不先回避吧。”

    萧狄没去看他,而是看着仵作问道:“这验尸还要多久?”

    “回两位大人,还没有到剖尸的时候。小的还只查看了他的耳鼻头手等,现在是要趁尸首还未完全僵硬,脱下衣衫检查是否有伤口或其他痕迹。若找不到死亡原因才需要剖腹查验尸首内脏。”

    天色逐渐阴沉,风再卷起,带过一声闷雷,快要下雨了。

    萧狄道:“先带回停尸房,验尸报告一旦出来就送到我这里。”

    衙差们将尸体,还有一些账本等物收好带回县衙。

    望着萧狄几人骑马而去,县令老爷钻进了自己的马车,程若嘉道:“我是要走回衙门?”也不是她矫情,实在是肩膀痛得厉害,比刚弄伤那会还要痛。

    押着她的衙差阴阳怪气道:“不想走也可以啊,那你上那辆车。”

    程若嘉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过去,但天已阴沉,前面衙差们也来来去去穿梭,她一时看不清楚是辆什么车,于是问道:“那上面坐的谁?”

    “还能是谁?就那三具尸体。要不要过去。”

    程若嘉忙赔笑:“不要不要,还是不要叨扰他们了。”

    “那废什么话,赶紧走。老子也累了一天了,还不是全凭两腿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