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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街行凶

    街上有人持刀行凶的消息传到驿站时,雨也如期而至,打在青石板溅起一朵朵水花,水花又落在了四处逃窜的行人脚上……很快,行凶者被闻讯赶来的衙差制服,两名死者躺在了湿哒哒的地板上,雨水冲刷着他们的伤口,血顺着水渗透进地板缝隙,顺着低洼地聚成了一条暗色的小溪。

    萧狄带着众人赶去了县衙,让程若嘉呆在驿站里等他。

    程若嘉留在驿站,听着雨打瓦片的声音,心中逐渐平静下来。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庄福赶至驿站,说是萧狄请她过去一趟。

    雨已经转小,程若嘉上了马车,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这么快,不像是到了县衙,程若嘉掀开帘向外看,原来是停在了东门街上。本该热闹非凡的东门街此时非常的冷清,细雨朦胧,似烟似雾,蒙蒙地扑在脸面上凉意沁人。

    听见脚步声,萧狄拿过旁边护卫手中的撑着的油布伞,朝程若嘉走来。

    “这里便是持刀行凶的命案现场。”萧狄开门见山。

    为何让我来这里呢,这是程若嘉一路过来盘旋在脑中的疑惑,但她一开口问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听说行凶之人已经抓了?”

    萧狄微微点头,嗯,是名文弱书生。嗯,细胳膊细腿,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不懂他为何要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语气,只是那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的。程若嘉也没多想,他道:“这名书生为什么什么砍人?”路上听说行凶者是挥舞着杀猪刀一路追逐三明壮汉,将他们砍倒在地,也不知这个书生哪里来的力气。

    萧狄微怔,蹙眉道:“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怎么到的街上,怎么杀了两个人。”

    “杀了两个人,还、还不记得了?”程若嘉诧异道。

    程若嘉蓦地联想到了蒙面人,一个是自残不自知,一个是杀人不自知。他们彼此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程若嘉明白了,萧狄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插手本该是县衙管的命案。

    “死者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现场的证人说凶手像发了疯一样砍死者,力气之大,用力之猛,没有人能拦得住。”萧狄微微仰头,双目紧闭,任凭零星雨水飘落在脸上。

    见此情景,程若嘉于心不忍,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是那个位置吗?”程若嘉指了指下她下马车时,萧狄所站的位置。那里可能就是其中一名死者倒地的地方。

    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被重刷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程若嘉环顾四周,向它斜对面走去。

    那里,有一家柜坊。

    “柜坊掌柜目睹了整个过程,但是也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萧狄紧跟在她身侧道。

    柜坊掌柜见萧狄过来,垂首弯腰立即道:“大人,小人所见都已经在衙里交代清楚了。”

    里屋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跑了出来,大叫着,“救命,救命!”

    掌柜连忙将她搂住,唤道:“玉娘,玉娘,不得无礼,有大人在这里呢。”

    叫玉娘的女孩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哇的一声哭出来,搂着掌柜哭诉:“爹爹,我做了噩梦,梦见了好多血,好吓人啊,呜呜呜……”

    萧狄道:“你女儿也见到了砍人过程?”

    掌柜慌得就跪到萧狄面前,“大人,我藏着女儿没让她去县衙,实在是因她受了刺激呀,经不起再问话了。”

    程若嘉拉起掌柜,道:“不用怕,我们不是来追究你们的。我就问你,你女儿都看到了?”

    掌柜也不敢再撒谎,“我当时在店里忙活,只听到了乱哄哄的,出去的时候人都已经倒地了。玉娘她、她都躲在楼上,我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玉娘躲在她爹爹的身后,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程若嘉向前一步,示意掌柜往旁挪一挪,微笑道:“你叫玉娘吧,果然是似玉的小姑娘。”

    她瞥了一眼她发上的白玉兰,温柔道:“你不用想你看到了什么。我希望你告诉我,今早的天气怎么样?”

    她的声音温暖,面含浅笑,玉娘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不好,有起风了,凉飕飕,阴沉沉的。”

    “你吸一口气。你正在摘玉兰花,可是下雨了,你就赶紧跑上了楼。你在楼上听到了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打在屋瓦片上的声音。”

    随着程若嘉的声音,玉娘真的长长吸了口气,尔后缓缓道:“是的,后面下雨了。”

    “你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你努力想要把那些声音听清楚,听得更加清楚。”

    程若嘉声音越发柔和,如涓涓细流。

    玉娘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叫声,我听见了大叫声,街上很乱,到处都是呼喊声……我不敢下楼,我怕……”

    “你在二楼,很安全。然后你探出头去……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拿刀追着两个人砍。像疯了一样,一刀、两刀……”

    玉娘控制不住哆嗦起来,忽然间,一道宁和的声音,如涓涓暖流,缓慢而有力地,冲刷进他紧闭的心房。

    程若嘉道:“起风了,卷走了女人手上的刀,她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了。然后这个女人还做了什么?”

    玉娘紧崩地身体慢慢放松,“这个女人将躺在地上人的都头重新摆了一下,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就是那里。”她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了西南方。

    程若嘉看向萧狄,发现萧狄也正看着他,眼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又起了一阵风,暖暖的,中间夹着一朵玉兰花。这朵玉兰花将所有的人、女人,倒地的人全部裹起来。你伸手出手来,接住了这朵从天而降的白玉兰……”

    随着轻柔的指示,玉娘头微微上仰,慢慢地伸出手来。

    “你把手中的白玉兰握紧,要小心地握好,它包裹了很多的东西……它在你手中越变越小。”

    玉娘果然握紧了拳头。

    此时店里就只有他们几人。程若嘉没有注意到,在她刚开始说话时,萧狄就已命庄福关上了店门,守在了门外。

    “你幻想着,抬起手,越抬越高……你觉得有些累了,然后,用尽全力抛出了手里的玉兰。然后天空中下起了玉兰花,如雪一般洁白,空气中都是玉兰花香。”

    玉娘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眼眼前的小个男子,再看向掌柜,小声叫了声,“爹爹。”

    “女儿啊,你怎么样?”掌柜不知道程若嘉在干什么,中途几次都想打断她,但迫于萧狄的眼神威胁,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见女儿已不似先前那般害怕和无措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离开的时候,程若嘉对着玉娘道:“谢谢你提供的消息,还有,一切都过去了。”

    程若嘉先出了店门,侯在外头的庄福见他出来了,偏头朝里望,程若嘉道:“你们大人马上就出来了。”

    萧狄在里头好言加威胁了掌柜不能将今晚之事说出来,这才从店里走出。

    路上,他们并排走在前面的,都没有撑伞。程若嘉先打破了沉默,“大人,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萧狄轻笑一声,“我曾经有个朋友,也懂这个。”

    程若嘉哦了一声。笑道:“懂什么,巫术么?”

    “她告诉我,这个不叫做巫术,而是一种疗伤的方法,疗的是心里的伤。”

    程若嘉笑道:“你这个朋友也是高人,改天我可以和他切磋切磋,正巧,我也懂一丢丢这个心伤的疗法。”突然意识到他话里有话,惊讶道:“曾经,你那位朋友不在了?”

    “还在,只是我以为他不在了。”

    程若嘉不懂何意,本想再往下问,只见萧狄微微一笑,快走几步,与她拉开了几步距离。她就懂了,这个话题他不想继续下去。

    东门街的西南角是一座老旧房子,门口台阶积的一层腐败落叶浸在雨水中,让人无处下脚。

    萧狄轻轻一跃,直接到大门前,用手指轻轻在门环上轻轻一抹,抬手看发现都是灰尘。转身问身后的衙差,“这是谁家的房子?”

    “原是城东布行老张家的房子,不过前年他们全家就搬到了别处,这个房子就空下来了。”

    萧狄问道:“行凶之人与这家有何关系?”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一人恭敬回道:“小人家里和老张家有点人情往来,但没听他们说过他们认识官茂昌。”

    官茂昌就是今日当街持刀行凶的书生。

    “老张家为何搬家?两年前有发生什么?”

    “两年前确实有发生一件事,林家的女儿在两年前吊死在了老张家门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张才带着全家搬走了。”

    “吊死,是自杀?”

    “是自杀。”

    “回县衙,把当年的卷宗给我找出来。”萧狄皱了下眉头,转身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