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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勒杀皇妃

    咽喉鼻腔里全是一股凝而不散的血味,肺部拉扯得比风箱还沉,双腿关节像不曾涂油的木偶一样咯吱作响,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但为了证伪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赵寒旌还要继续跑下去。

    快了,快了。

    汗水模糊了视线,赵寒旌浑浑噩噩地跑过扬尘的土路,几乎扑倒在地,好在小院的门已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赵寒旌的视线尽头。令人心下稍安的是,那院落里好像点了盏暖黄色的灯,大概正是母亲吩咐人挂上的,赵寒旌虽然这样想着,脚步反倒快了些许,无论如何,不看到母亲自然不能让他放心。

    院门口静悄悄的,赵寒旌心里总有点异样,可想到毕竟没有养条护院的狗,没有声音也是应当的,又勉强把心放下了一半。

    赵寒旌根本等不及口鼻之中由于疾跑而产生的血气散去便急匆匆地踹开院门,有些生气地叫嚷着:“老婆子去哪儿吃酒了?怎么不守着门?净做些不着调的事!”

    只是终究不必为了一个玩忽职守的老妈子耽误时间,赵寒旌也没细想,直直地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

    赵寒旌皱着眉头敲门,久久叩门却无人答应,内心的不安越发严重,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怎么过了这么久,自己呼吸间带着的血味还不曾散去?除非,这血腥味本就不是——至少不只是出于自身。

    再等不得一秒,哪怕失礼至极,赵寒旌也觉得这道房门是非闯不可了。

    闯入房中的赵寒旌只觉得如坠冰窟。

    往日显得沉重古旧的织锦屏风如今沾了新鲜的血渍,红的黑的沾染成一片,血气扑面而来,老太婆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上,她的小孙女也躺倒了,手里还紧紧攥着盛药碗的红漆木质托盘,只是熬药的瓷碗已经在地上碎成瓷片与渣滓;那洒了一地药汤已经凉透了。

    赵寒旌瞬间感到脑海中炸成一片烟花,完全丧失了尖叫的能力,只有一口气勉强撑着他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已经失了声息,脖子上勒着一根白得晃眼的菱纱,眼睛微凸,嘴大大地张着,不像是在喘息,倒仿佛是想说些什么,赵寒旌想要凑近,两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也挪不动。

    平日里只舍得点一盏的油灯此时都明晃晃齐刷刷地摆在案台上,黄亮的光打在两张惨白的脸上。赵寒旌看着母亲惨烈的死相,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几近晕厥,声音嘶哑难明:“娘……娘!”

    只是死者该怎样复生呢?赵寒旌的哭喊终究没能唤来奇迹的发生。他的母亲确实已经死了。

    而那边的玉蕊发现自己失去了赵寒旌的踪迹,一时又急又怕,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到该到庄子里寻他,这个猜测让她不安地沉默下来,拿了一吊钱租车,紧赶慢赶,终于在赵寒旌抵达后不久赶到。

    与赵寒旌跑回来时的满口血腥气不同,玉蕊嗅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很轻易就能想象出这座院子里发生的惨剧,脸色苍白,惴惴不安,不敢去想赵寒旌究竟会如何痛苦,只是勉强记得自己好像应该找到赵寒旌。

    赵寒旌跪倒在地面上,浑身上下颤得很厉害,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交缠替换,头颅疼涨得他眼睛里满是血丝,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地面,指尖鲜血淋漓也不知停止。过了许久,赵寒旌终于凄厉地惨叫起来,像野兽一样哀嚎着,直到把嗓子彻底喊哑才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面上。

    玉蕊循着惨叫声找到赵寒旌时,所见所闻便是这样的场面,这样疯狂的孩子让玉蕊怜悯又打怵,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上前。

    看到床上女人的尸体,玉蕊尖叫了一声——想来,生前再美的人死时都不会太好看,更何况,赵寒旌的母亲早在生时就被疾病拖垮了身子,此时此刻,越发形同鬼魅——赵寒旌阴沉沉地看了过去,眼底是一片暗沉的戾气。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母亲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有枝可依。皇家,赵府,乃至于此时此刻尖叫着的玉蕊无一不是凶手,就连赵寒旌自己也是个帮凶。

    赵寒旌一时只觉得五内俱焚,喉头一阵发紧,许多要问的话又在喉头滚了几圈,重新咽回肚子里。趁着玉蕊望着母亲尸体惊惶不已的样子,赵寒旌一边咬牙遮掩了满腔的恨意,一边用贫瘠的见识思索着究竟该如何为母亲报仇——

    “赵府?”

    “这就是母亲最终决定将自己托付的去处?”

    “自己真的能够遮掩住满腔的恨意,不被那群官场里混出来的人精发觉吗?”

    “还有,身份的问题……”

    赵寒旌越思考问题便越多,堆在心头显得格外沉重,郁结于心,只好狠狠地闭了闭眼,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压回去,惹得眼前一片模糊。

    用眼泪博取同情固然简单,可赵寒旌不想在母亲面前掉泪,他怕这世上或许真有鬼怪,怕母亲还在,更怕她忧心。

    殊不知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容易惹人怜惜,玉蕊见了,原本快要忘掉的许诺顿时又返回心头,惴惴不安地想着老爷夫人大概会看在过世女儿的份儿上关照她的幼子——想之又想,看着赵寒旌垂首站立、浑身颤抖的可怜模样——终究咬了咬牙,攥住他冰凉一片的手,柔声道:

    “小爷,跟奴婢回吧,回赵府去,总要好好长大,才不辜负大小姐一派慈母之心啊!”

    赵寒旌心下又是一痛,越发确信是自己害了母亲性命,只是看着眼前浑然不觉戳了自己伤疤的玉蕊,不得不把满腔的痛恨塞回胸膛,唯有一双被仇恨烧红的眼眶无法收回,只是此时被当做悲伤难抑的情态也不算违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默地用颤抖着的手反握住玉蕊,只是语气有些生硬:“玉蕊姑姑,我……我娘……怎会如此?”

    玉蕊只是避而不谈,撇开视线,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小爷……这原本就不是孩子该知道的事情,您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大小姐的苦心,走吧,走吧,咱们到府里去,老爷不会让您吃苦的,等到长大出息了,才不算辜负了大小姐呢。”

    赵寒旌总算下定了决心,却不是因为玉蕊的话,而是发觉除了赵府竟再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追寻到足够的权势为母亲报仇——所以,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走那一遭了。

    人有了念想,就有了心气和力量,比起情绪的发泄,复仇的念头足以让赵寒旌变得更冷静也更能蛰伏。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恐怖的怨恨终于渐渐消退,赵寒旌轻轻拉了拉玉蕊的手,似是默许,任由她将自己带离母亲逝世的房间。

    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一眼紧紧关阖的房门,赵寒旌扯了扯玉蕊的衣袖,一行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下,声音也刻意带出一丝颤抖:“旌儿此后,便只有玉蕊姑姑一个熟识的人了,今日之恩,必不相忘,只求姑姑向上通禀,赐我娘一座坟茔,让我娘入土为安吧。”

    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般哭泣也是可怜,玉蕊心疼地蹲身抱住赵寒旌,低声权慰:“人言道‘生荣死哀’,怎会不给大小姐最后的体面呢?小爷不必如此忧心,伤了身子岂不是对不住大小姐……”

    赵寒旌听着玉蕊絮絮叨叨,沉默地靠着她,闭眼遮盖住最后一丝狠厉神色——他或许会让娘在地下也要夙夜忧心了,可哪怕深陷万劫不复之地……此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