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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非凡人,慧极殒身

    “这……这是什么?”齐文杰大为震撼,喃喃自语,半晌才发觉自己仿佛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顿时惊恐地捂住嘴。

    赵寒旌笑了起来,隔空点了点齐文杰的眼睛:“现在,我们就是共犯了。但愿你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大概你也很难善终。好好考虑,我给你一个晚上时间——当然,现在你还不能休息,看在咱们之间微薄的主仆之情的份上,帮我继续把这些砖块和瓦片砸碎,要快。”

    齐文杰咽了咽口水,虽然被少爷恶狠狠地威胁了,但内心深处反倒涌现出一种安定感——祸兮福所倚,此后只要不触赵寒旌的霉头,也算得上半个自己人,在如此缺人手的情况下,便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扔出去打死,也不得不说是种幸运。

    齐文杰心下里发了狠,既然得了命令,便什么也不顾,从地上捡起一块青砖就掰,一掰两半倒是容易,可要从石头缝儿里取出书来,非得发狠把青砖砸碎才行,只因藏书的半块青砖几乎是重新筑了一遍,拿泥水浇得十分结实,况且,并不是每一块青砖都能取出书来,是以,这秘密竟侥幸留存至今。

    赵寒旌站在一边,默默平复自己的心情。又顺手拾起一块瓦片来,顶在膝上掰断,从中又抖落出叠成了巴掌大的小纸片,旧瓦一片一片的掰下去,总计得了八十二片,只是纸张甚是脆弱,还需想办法展平修复才好,倒是齐文杰那处取出来的油纸包着的书是可以立时就看的。

    不知什么时候,齐慧也颤颤巍巍的踏着枯枝烂叶来到荒芜的庭院里,一边看着糟糕的院景,跳着脚骂些不干不净的话;一边又眯着眼睛看向那些纸包与纸片,似乎是对它们有所印象。

    “哦……这些东西,我曾见过的,”齐慧皱着眉思来想去,终于下了这样的结论,“把它们都取出来,放着别动。我拿熨斗来把那些纸熨平。”

    齐慧的主意总是大得很,气势也总是升得令人不敢直视,就连赵寒旌也难免疑惑:她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疑惑终究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只是对于赵寒旌来说,这疑惑是此时此刻最不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亡母留下来的东西,对于赵寒旌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撼,他既震惊于自己的母亲仿佛与自己了解到的那个女人并不相同;又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好奇心——也许,齐慧有别于其他奴仆的怪异处只是赵寒旌所能看到有关母亲性情的冰山一角。

    这些被长期封存在泥石砖瓦里的纸页多半已经变得酥松脆弱,想要修复自然困难重重,可齐慧是不怕辛苦的,趁夜在一张四方桌上点了好几盏油灯,往那些从瓦片里取出的、变脆的宣纸上掸水,用指甲细细揭开,又小心翼翼地叠起两张大宣纸,把湿漉漉地旧页夹在中间吸净水份,一点一点地处理污迹、修补字样,废了一夜的功夫,竟也勉强把那八十二页恢复到能看的地步,只是齐慧的眼睛更加坏了,甚至于白日里都难看清东西。

    赵寒旌陪着齐慧熬了一夜,眼眶红肿、头昏脑涨,精神却是极度亢奋的,此时眼见齐慧精疲力尽的样子,并不能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对其指手画脚,又怕搅扰了她难得的休憩,只得暂且按捺内心深处的万分焦急,反身回了庭院。

    此时此刻,齐文杰早已回了自己的下人房里去睡,顺便很有眼色地把那些不该被人知道的书藏进荒废许久的小书房里。

    天刚亮不久,离那些被新择出来的仆婢到来的时间,大抵还有一个时辰。

    时间有点紧,但也足够了。赵寒旌需要趁这段时间把书转移到不容易被所有身份暧昧、态度不清的人发现的地方,而在此之后,哪怕赵庭望发现什么不对,为了他那该死的名声也不得不咽下一口气然后暗自探寻——小心,小心绝不会出错。

    赵寒旌当即一甩衣袍,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暗黄氧化的油纸仔仔细细地包裹着薄薄小书的表面,不肯漏进一丝水汽泥土,形状规整严正至极,在被封入砖石之前,想来是被尽心尽力养护着的,时至今日,却委委屈屈地摞在这里,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之感。

    没时间再想了。

    ——拆封。

    找到油纸包裹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逐个撕开,露出其中保存完好的小书,依稀可见是些看不明白的书,书脊上用娟秀的字迹标着数字,想来是期冀能够方便后来者阅览,只是不知为何,这份心意就此封存了……

    赵寒旌从未觉得自己离母亲这样近过。但现在,赵寒旌要开始祸害母亲的心意了。

    不消弄些墨汁染污书脊,既怕身上手上沾湿浓墨,又怕墨汁顺着书页浸湿里头的字样,不管是否杞人忧天,只顾着揩下墙面的白灰,细细抹到书脊上模糊了数字,凑在一处掖进书架的边角处,打掉上头的墙皮,直至那一大块白灰在书架边角处磕碎,让扬起的尘土掩盖了突兀的痕迹。如此,赵寒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却被那灰尘呛得不住咳嗽。

    正在此时,一阵轻而和缓的敲门声响起:“少爷,您在吗?齐慧姑姑请您过去呢,却不说有什么事,只说告诉您便能让您知晓。”毫无疑问,这人就是齐文杰,虽然刚刚睡了不足两个时辰,此时却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看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算不得空穴来风。

    赵寒旌无意调侃什么,他的心脏早在听见“齐慧姑姑”这个词便足以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那八十二页,想来已经有了结果。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虽然赵寒旌非常急躁,但对着齐文杰这样的“半个自己人”,却根本不敢露怯一星半点。只有随时保持沉稳冷静,才能充当好一个支配者的角色。

    果不其然,齐文杰回答道:“是,少爷,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向您请示。昨儿我曾禀报于您,今日上午,会有一批经老爷选择的奴婢来到您的院子里伺候,算算时辰,大抵辰末巳初时分便能到,届时那些仆婢是做什么活计,恐怕还需要少爷您费心。”

    赵寒旌垂眸寻思片刻,沉声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你之前是说姥爷挑选了一些新的奴婢来伺候?我怕他们不晓得规矩,也不懂得什么礼仪孝廉。在这院子里,第一重要的规矩便是好生敬奉着先妣,不要让我知道谁有不敬之心;其次便是做好自己的事,不该自己管的东西就不要去管。余下的便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我这里规矩很是宽松,你且好生教导着他们,待到都用过晌食,你再逐个安排他们做事,而书房……”

    赵寒旌的话语戛然而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书房是什么地方,大概没有人能比你我更清楚了,就由你自己伺候着,没问题吧?”

    齐文杰咽了咽口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瞧您说的,能伺候您的笔墨是我的荣幸。您放心,您交代的任务我一定完成,您就放心去找齐慧姑姑吧,别误了您的大事才最重要。”

    赵寒旌平静地点了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当然,这点子急躁,齐文杰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像他这样的人,或许难免会有一点儿小心思,可若说有什么大智慧小聪明,那是做不到的。

    赵寒旌三步两步地冲进了角房,齐慧把两个枕头堆叠起来倚靠着,因为昨夜的劳动,脸上明显带着疲惫之色。

    “你来的晚了点儿,但不要紧。你能把一切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确实很像你的母亲——我看你好像已经不耐烦我说的这些东西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经把那八十二页纸修复好了,只是上头的字符我根本看不明白,但细细想来,说不定你母亲正教过你呢,这些东西不被人偷了去,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本来还在为这粗劣的防盗措施而担忧,但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来吧,你过来看看,把里头的东西全部记到心底里去,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赵寒旌脸色极为凝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接触一个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母亲的形象的准备,也不知道这八十二页不分顺序的纸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信息,但总之,赵寒旌的目光已经悄悄挪移到纸面上了。

    依旧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上面的文字是母亲生前耳提面命着教导过自己的,而赵寒旌目之所及的第一行字,便如同平地里惊雷炸响,直炸得他头晕目眩,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上面写着:我大概快要死了,一个月,三年……最多不超过五载,我的人生是一场阴谋,但我与知识从未背离过对方。时至今日,我仍不认为我是错的,因为我想■所有的■■■■也能拥有■■■……

    字迹并不完全,可赵芸澜对自己死亡的预测也太骇人听闻,赵寒旌喃喃道:“她,我母亲她不畏惧死亡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