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我爹竟是龙傲天 » 第十九章 不按道理出牌的家伙

第十九章 不按道理出牌的家伙

    赵庭望这些日子颇为武师傅的事发愁,本也没有多么重视藏晖,早就派了一个小厮守着侧门,等着李岸三来时耳语一番,好传达老爷有关于“不必让藏晖那人来拜见,从后门走,直接让他到惜澜院去,眼不见为净才好”的指示。

    李岸三哪里有反驳的余地,倒是觉得能早些把藏晖脱手不可谓不是件好事,便又转到背街,亲送他到了赵寒旌所住的惜澜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扫院子的童子和一个浇花的小丫头,待要问时,那童子便把他们拦下,带着三分笑面,张口“李爷爷”闭口“您安好”地搪塞着,小丫头早放了瓢,到偏厅去请齐文杰来。

    彼时,齐文杰正在偏厅里伺候赵寒旌吃茶——这偏厅还是李岸三出发之后拾掇出来的,与之一道整理出的还有两间厢房,不能为下人寓居,只是时时清扫以备客居,此时倒也能派上用场——齐文杰看见那挽着袖子,小脸呈现出健康的酡红的小丫头,自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挥手撵人:

    “你来做什么?先头咱们少爷不是说了,浇花的不准进屋里头来,擦廊檐的不准到院子里去,专事专干,你全忘了?去去去,今儿个爷们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多挑两担水去洗地,这事就算完了。”

    那小丫头当即脆生生地应答:“这可不是闹着玩,我可要命呢!您快去看看,李爷爷提了个人过来,怕不是来问罪的!石禄在那边守着,怕撑不住多长时间,啊呦,您就快些吧!”

    齐文杰大吃一惊,连忙打发了她:“你这丫头……是叫挑素?去忙你的去,我知道这事了,剩下的不要你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天还塌不下来。”又忙着去回禀赵寒旌。

    旁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赵寒旌还能不知道?略一想想,便知道这是李岸三的交换条件到了,咽下匙中的米粥,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说道:“走吧,我也亲自去看看。莫叫他们等急了,倒是我失了礼数。”

    齐文杰自然谄笑地弯腰扶住他:“哪儿能呢,少爷,主仆分明,自然不会有下人埋怨少爷的事发生。”

    赵寒旌并没有打算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话出自你口,听进我耳,倒不必令旁人知晓,否则,你这张嘴迟早出去得罪人。”

    齐文杰在后头深深躬身,“欸”了一声,这段时间,已足够赵寒旌跨出门槛了。

    虽说是偏厅,离大门处倒近。那个叫挑素的丫头把一应浇水的用具都拾到一旁,已开始修剪起了花枝子。

    得益于惜澜院几近于小型府邸的布局,还有一个正厅可在会客时用,也就不必一直站在院子里供那童子敷衍,彼此尴尬了。

    茶水空了一回,赵寒旌才理好衣襟,不紧不慢的走进正厅。人先于声至,不拘于什么座次,捡了一只圈椅把屁股撂下,早有已改名漾月的李五儿把茶呈上来,好叫李岸三看看自己未曾亏待于她。

    李岸三来来回回地看了闺女几圈,不仅头上的疤蜕了下去,看见了嫩粉色的新肉,还比之前高了些,只是大抵受了饮食的影响变得苗条了些,神情倒是与当先看见的那两个小家伙如出一辙,恭谨干练,与往常大不相同,虽然也觉心酸,但并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于是也满意告辞:

    “看见表少爷安好,小人也算是放下了半颗心呐……至于剩下的那半颗,还得见过老爷当面。倘若少爷不嫌弃我这做仆婢的失礼,小人便回去禀报老爷了。”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赵寒旌也挂上了一副笑脸寒暄道:“院公也是辛苦,不若让我送送您。”

    李岸三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主子们身体康健,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才能有好果子吃。说到底,不过是本分之内的事情罢了,当不得您亲自相送。”

    还算上道。赵寒旌隐晦地瞥了一眼李岸三旁边坐没坐相的藏晖一眼,笑意更甚,当即说道:“院公一片心意,我若执意相送,倒是坏了您的好心。这样吧,我让齐文杰代我送您出去,这个可不能拒绝了啊。”

    确实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李岸三看了一眼从赵寒旌身后钻出来的青年,心底里暗哼一声:也罢,也罢,老齐家的三儿子,说起来,曾经倒是有分渊源在的。

    李漾月奉完茶,自然没有久待的道理,她一天到晚总是待在茶水房里——不该听的不听,这道理算是让她悟透了。

    此时此刻,就连齐文杰都被赵寒旌打发了出去,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斜对面坐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炊饼来啃着。

    “啊呀,当真如金石之坚,我虽有利齿,不可破也!”藏晖啃了两口,忽然捂着牙哀叹。

    赵寒旌又吃惊又好笑,他平生未遇见过如此古怪的人,简直让人不知道是否该形容他是个读书人。

    赵寒旌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这些日子以来,费尽心思的厘清每一个可能与母亲之死有关系的人,不知道究竟有谁还可以信任……藏晖很特殊,他所处的位置使他与整个事件处于八竿子打不着的状态,所以即便他的才能与品德或许在传统意义上泯然于众人,但在某种程度上,他才是整个惜澜院里最有机会受到赵寒旌信任的一个。

    不知道心思转了几转,赵寒旌缓缓举杯,开口:“此物固有金石之坚,饮水亦可致之以柔,此物至坚,此水至柔,想必以柔克刚,也不过是这种道理罢了。”

    赵寒旌还以为藏晖存了些许考教的意思,不由得审慎以待。谁能想到藏晖偏偏不按道理出牌,一骨碌从椅子上爬下来,抬起了椅子的一条腿,“啪”地一下在冷硬地炊饼上留下了一个印子,龇了龇牙,一笑:“错了,全是屁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打铁还需自身硬,有了本事,你才能在面对强横无理的家伙时比他更蛮、更横、更强。身份尴尬的小孩,初次见面,我叫藏晖,也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家伙。”

    赵寒旌眼中也带上了些许异彩。或许他并不是羡慕这种落拓不羁的自由,而是因为终于遇上一个叫他不必谨守中庸之道的人——总而言之,初次见面,他算是对对方的狂气有所了解了……而且,不反感。

    赵寒旌脸上也带出了真实的笑意:“那么,初次见面,我叫赵寒旌。但有一点,我不是什么小孩。”

    藏晖毫不客气的揉乱了赵寒旌原本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没有我腰高,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行了行了,我舟车劳顿近半月,总还是要放我去休息的吧?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情留到明天再说吧,毕竟我可能不是很有时间去纠正一个小孩的胡言乱语了。”说罢打了个哈欠,调皮地冲他眨眨了眨眼睛,不耐烦的挥着他那柄写着“全是屁话”折扇。

    二十六岁的大人倒是比赵寒旌这个真小孩还像小孩。

    怪人。

    赵寒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