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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溜出去,溜出去(1)

    日未上新天,伸手不见五指,书房里早点上了灯,屋外仆婢还酣睡着。得益于先前半月的劳累,在卧房与书房之间专开了一条道路供赵寒旌使用,如今便连齐文杰都不必如此早地起身了。

    小小一道身影,先是给自己斟了碗冷透的浓茶,便悄声坐在桌后,捡着自己能看懂的文章看,不懂的则在旁边抄录了厚厚一沓,只等着请教藏晖。

    赵寒旌自知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可想要报仇,总要有足够自己走到台前的本事才行,是以不拘经史子集、医书游记还是话本戏文,凡是收藏在书房里的便都一一看去,希图得以多涨些见识——见识长没长不知道,倒是从几本书里翻出些银票来,算是有些收获。

    今儿个凌晨,比之每一个在惜澜院度过的时光都格外不同。数月以来昼夜不分的作息已经让赵寒旌这个实打实的小孩吃不消了,纵然有浓茶撑着,可他的精气神也不过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罢了。

    赵寒旌像喝药一样,把那盏浓茶一口气灌下去,依旧觉得精神不振,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抬起眼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窗口那里不是一道黑影又是什么?人影,肉眼可见的是成年男人的影子。整个院子里,除了齐文杰,就只有那个新来的老师符合这样的条件,齐文杰是不敢这么做的,那么就只有……

    疲惫已使赵寒旌颇不好受了,如今吃了一惊,更使眼前一阵阵发晕,语气也不由得更重了些许:“阁下莫不是梁上君子?藏头露尾,小人行径。”

    藏晖在外头听着,不置可否。也不忙着进去,大大咧咧地把窗户扒开,从中伸进去一颗头,恰好能与赵寒旌对上眼,又伸进一只手去,来回招了招,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懒洋洋地开口道:“我还当是谁大半夜发了疯不睡觉,没想到是有人作死,赶在这时候起来,怎地?忽然觉得生无可恋,要寻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赵寒旌气极反笑,摇了摇头,并不认真地回答道:“我这条命还算金贵,不是那么容易抛闪的——可要是这点小事就能要了我的命,那恐怕也是留之无用。”

    藏晖也乐了:“啊对对对,你说的可是真有道理啊。”

    分明是赞同之语,赵寒旌却觉得这语气让他浑身不自在,然而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果断地抛在脑后。

    一番你来我往的斗嘴之后,赵寒旌那颗快要僵死掉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些清明,心底里的小算盘又伴随着那张高仿的笑脸浮上水面,悄无声息地试探道:“先生是来出恭的?”

    藏晖的那只手试图缩回去,无果,于是又费了番气力,把另一只捏着折扇的手也塞进窗里来,“啪”地一声,又露出那四个大字,脸上也同步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一句话要琢磨出八十个拐弯儿来,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我不是来出恭的,我是有意来见你的,明白了?”

    这话听得赵寒旌直皱眉。这么直来直往的家伙,他还真没有遇到过,可一句话把他原本的套路全打破了,这人也着实麻烦。

    “我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先生特意看望的,还请先生言明。”赵寒旌不置可否,抬了抬杯子,看见里头已没了茶水才讪讪放下。

    此时的窘迫反倒冲散了彼此之间的疏离感。藏晖干脆歇了正正经经从房门走进来的想法,腰腹用力、两腿猛蹬,把自己从窗外挤了进来,利落地双手一撑便稳稳落地,看着赵寒旌目瞪口呆的模样,哈哈一笑:

    “傻了不成?既然要说话,还是该有个说话的样子嘛……毕竟我很好奇,好奇你这个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藏晖边说边歪了歪脑袋,似是真的很疑惑一般。

    赵寒旌只觉得手脚僵寒,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掌,强行定下心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语气倒是很肯定的嘛,”藏晖两眼弯了弯,语气颇为暧昧不清,“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在逼着自己前进,为什么?身在官宦之家,你的驱动力到底来自于哪里?太有趣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彼此彼此。”赵寒旌扯了扯嘴角,身体反倒放松下来了。眼前这家伙虽然言辞之中锋芒毕露,但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会刨根问底的家伙,不过,若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家伙就太任性了。

    藏晖不慌不忙地晃着扇子,顺便又把腿翘起来了,有些漫不经心地调侃着:“我可不会允许你把话题就这样翻篇的。”

    赵寒旌平静地说着:“但同样,你也无法逼我说出我不想说的事情。”

    藏晖微微一怔,扇子摇得快了些,又笑了起来:“这倒是没错,那或许你有什么条件吗?为了满足这无处安放的好奇心,我倒是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怕不只是好奇心吧?”赵寒旌笑得人畜无害,“若先生舍得一夜好眠,就为了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那我可真是要为您担心了。”

    “假如我只是为了这点好奇心呢?”

    “您不坦诚,先生。”赵寒旌笑了起来。

    藏晖摊了摊手:“好吧,你说的对,不只有好奇心,或许……还有点儿什么名为野心的东西?不重要。”

    “要靠我来实现什么野心?这可倒是奇了。我如今的年纪还不满五指之数,想要依靠我做出什么事,您怕是打错了算盘。”

    “不不不,怎么会打错算盘呢?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与那位举霞飞升的太子所遗留的唯一的孩子,你这样的身份,还不值得我打一副好算盘吗?”藏晖哈哈一笑,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是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该这样问。我并不想说什么,我只想做什么,”藏晖缓缓合上了眼,“但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假如你信我,现在就回去睡觉。等到天亮,我再来找你——带你出去,看场好戏——话说,你应该知道哪里能供我们出去而不引起前面那些家伙的注意吧?”

    藏晖此人的神秘已使赵寒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这种超出自己掌握的感觉,既让他痴迷,又让他感到危险,隐于桌下的手已经悄然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假如我说不知道呢?”

    藏晖从衣襟里挥出一沓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就不必你操心了。早点睡觉。走了。”

    赵寒旌在他身后紧紧地蹙起了眉。这家伙所图甚大,可惜一时想不透彻,但有时与自己的计划并不矛盾,那也不是不可利用——多想无益,此时此刻,也只好听从对方的话。

    赵寒旌气闷地吹熄了书房燃着的灯。

    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