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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孑孓而行身影单 微言二三入人心(1)

    陈三浪终究是借到了钱,不是铜钱是银子。十贯铜钱超十斤了,殿内几人都是出门不带一毛的主,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铜子借给他。这十两银子还是皇帝让人特意去取的银锭,白花花的元宝下面刻着‘大内皇库’四个篆文。超屌的感觉。

    屌到了陈三浪把银子扔给被踹脸的小太监时,小太监惊呆了。要不是有孙伏伽陪着,估计陈三浪在一天之内会享受第三回飞机俯冲式落地的待遇。旁边的侍卫见了银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上下打量陈三浪全身,一个个都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偷摸了皇宫里的物件。

    “你只是尽责,打你是我不对,这是你的汤药费,你我两清了。”陈三浪往外走了几步又拉着孙伏伽回过头交代,“这是我从陛下那弄来的,要是有人打你银子主意,你找孙大人告状。他给你做主。”

    弄得孙伏伽哭笑不得地点头应承。

    “何须如此?一个小太监而已,再说你顾得过来嘛?”

    “这就是我和你们根本不同的所在。你们是神,从不把目光投向人间。”陈三浪看看孙伏伽,又看看身后的皇城,意兴阑珊。“而我.....不说也罢。”

    孙伏伽很奇怪,一个年轻人怎得会如此地寂寥。认得这年轻人还没两个时辰,但没在他身上看到丝毫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与蓬勃,哪怕是鲁莽与浮躁。或许有些轻佻与自傲,但这股子轻佻自傲却不同普通年轻人的那种因为无知和家势而起的轻佻自傲。更象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士子,端着酒杯在一旁,无声地讥笑一群夸夸其谈的蠢材的那种味道。

    “他经历过什么?”孙伏伽相信自己多年大理寺办案的经验绝不会看走眼,三两步追上陈三浪,看看他脸上的五指红印,笑道,“至于一句话便甩自己一耳掴子么?”

    陈三浪斜眼一瞥,“莫来套话!你不是我儿子,没理由教你学问和做人的道理。”

    “竖子!”孙伏伽气得骂娘,吹胡子瞪眼却没奈何。

    李世民心情有些复杂,开心、羞恼、新奇,还有震撼!

    今日无大事,本想与献宝人好好交流一番却被陈三浪搅得乌烟瘴气,询问之事不了了之只能撵走陈三浪了事。之后几人讨论了一番却完全没个结论,最后只能散了。

    至于陈三浪的事,自然下了封口令。无论是陈三浪的乱谶之说还是他进献的宝物,都不得向外多言。乱谶事关宫闱自然不能乱语,三件宝物,在李世民眼里不仅仅是兴世济民之物,也是争斗的好刀。

    至于什么人会死在刀下,李世民不在乎,只要死的是敌人就好。龙椅才坐三年,自己还不能对这天下如臂使指。

    至于陈三浪很能挣钱,在他们看妖怪一样看陈三浪的同时,陈三浪也看土包子一样地看着他们,说了句:“不信拉倒~陛下借贫道十两银子吧,急用,在线等。”之后就断了话头。

    在线等是甚意思没人懂,问了陈三浪也不说。问得急了,这混账小儿便梗着脖子要人付钱!有了半个棋盘的钱财数目在前,谁还敢为这些不知深浅的事轻易开口?

    李世民瞧得来气,便在给银子时说:既然你如此会挣钱,那这十两银子便是朕的份子了,朕倒要看看你能否给朕赚来百万贯。陈三浪却很爽快地应了,且郑重地写了文书给他,还说了句日后上税之时莫要心疼。

    李世民嗤之以鼻,先不说自己身为皇帝是否要上税,便是要上税也是左口袋装或右口袋塞的事。想着皇后在等着自己,便去了皇后的甘露殿内,要把这份新奇感分享给自己的女人。全天下只有这个女人懂自己。却不曾想到日后自己果然为上税之事觉得肉疼。

    甘露殿的园子里,春和日丽景如画,李世民与皇后长孙无垢在一座小亭子里一边赏景一边说着闲话,看着眼前温柔的妻子和俏丽的女儿,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李丽质皱皱鼻子,从母亲肩后伸手,青葱玉指轻点着父皇带来的‘收据’生气。这个小动作丝毫不损她的美丽,钟灵毓秀鸾翔凤集天生丽质.....这些词可能就是为她而创造只等她降临人间,然后向世人展示什么叫美丽的真意。

    “父皇,这陈三浪不是好人。他想假你名头挣黑心钱,才学也不行还有几个错字简字。”

    李世民瞧着自己的嫡长女,宠溺满怀。自己这闺女,贴心温柔细致可人.....可以说毫无缺点。想想她今年已经十三了,再过几年就该嫁人了......不舍得啊。

    “这你可想岔了,陈三浪保证绝不用父皇的名头,且在三年内用这十两股本挣出十万贯。也就是白银十万两。且父皇与他言明不可用任何有违律法有悖人伦的手段,否则为父亲自下旨斩他,且他也应了,更言说他山门自有规矩约束,用不着为父....嗯咳....多言”

    李世民轻咳一声隐了‘聒噪’二字改为‘多言’。这怂赖小儿,哼~慢慢炮制就是。

    李丽质掩着小嘴惊呼一声,“怎生可能?莫非他是陶朱公转世不成。”

    长孙无垢轻笑着拉了女儿坐在身旁,亲昵的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李丽质香舌轻吐顿时坐得端正。

    “无需如此,此处又无外人。”李世民宠溺地对自己的女人和女儿笑笑,只有她们俩能让自己完全地放开心怀,闺女如此小女儿家作态才叫天伦之乐,再说些与朝政无关的趣事逗她二人一乐,更是其乐陶陶不愿止,“说起陶朱公,朕可是被那小子给鄙视得不行。晓得他说了甚不?”

    李世民卖着关子,“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您一个土财主好好收租子就行。”

    “放肆!敢如此非议陛下!”长孙皇后顿时俏脸含霜,天下间谁都不能非议她的男人!

    “观音婢莫恼,朕觉得他说的不差。他这话隐含用人之道,大有可取之处。另外他还说了一句话,可惜朕未能听懂,询问他时他却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一巴掌,之后再也不愿多说。”

    “哦?又说了甚?”长孙皇后和李丽质齐齐问道,李丽质见抢了母亲的话,含羞地把头埋在母亲肩头。

    “在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一定的前提下,生产力水平与利润的绝对额呈正相关!”李世民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朕听不懂,房杜与大舅兄也未听懂。说句自夸的话,我四人在一起算世间最聪明的人也不为过,可居然听不懂一句话。”

    “许是那陈三浪在诈呼人。怎会有人比父皇你们还聪明~”李丽质鼓着小嘴帮一脸不服,这世间怎么可能有比自己父亲更聪明之人。

    “丽质,人外有人!你们是未瞧见陈三浪说这话时的神情。自信、自得、自傲,意气飞扬。瞧我们几个的眼神真真的就是我们瞧土财主的眼神!”

    “哦!”李丽质又被惊到,扇贝一样的睫毛呼扇着,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难道他山门是个商贾之地?所以他对自己挣钱如此有信心?”长孙皇后也有些诧异,能让自己丈夫如此束手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只是为何瞧着自己丈夫的脸色又不对了,似乎有些.....窘迫?“陛下您......”

    李世民揉着鼻子有些不可思议,“朕也问了与皇后相同的问题,他说自己的宗门是正宗的道门,这些学识是闲暇无聊之下偶尔学的,而他的本业是.....”。李世民想想,依然觉得离谱,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学问。

    “是甚啊?父皇您快说嘛。”

    李世民苦笑,“他的原话是:用你们能听懂的话讲就是‘切东西’!用最微观的视角观察世界的本质,探寻大道的奥义,成就己身的升华。”

    “切东西?!”长孙皇后母女两人疑惑地对视,这也算本事?

    “是啊~切东西!”李世民拿起那份收据看一眼后目光望向远处却没什么焦点,“任何一张纸,最多可折叠一十三次,若能折上四十二次便能到月亮之上!凡人太过渺小,以盲人摸象的状态探索宇宙永远得不出正确的答案,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把一件事物不停地切下去,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我们会发现什么呢?”李世民喃喃自问。陈三浪今日给自己的冲击实在太大,除了魔神乱谶一事让人心生疑窦外,‘房租’利国已经到手、谢仪就在眼前、挣钱或许也可一期,而‘探寻奥义升华己身’这话......是指.....成仙么?李世民的心绪飘远,无人知这天下第一人在想什么。

    心绪飘飞的李世民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自家闺女亮晶晶的眼神,雀跃、好奇。

    李丽质双手撑着下颌团坐在书案前,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粉粉的脸颊,也只有在自己寝殿里时才会如此不雅地团坐着,若在别处嬷嬷会骂的。

    案上的那张字据是陈三浪亲手写的,被李丽质讨要了来。因为书文格式与古怪符号实在大另当下,很新奇。左起右行而书,带尾巴的是逗号表示停顿,小圈是句号表示结束。整份文书改变不多,却让人耳目一新轻松阅览,再也不用费力考虑该如何断句....

    字没甚好说的,没甚书法造诣,与自己的飞白比可以说云泥之别。但字据的内容很有意思:收据,今收到大唐皇帝李世民本金计足银十两,交由陈三浪运营,盈亏不论。投资人李世民只享按股分红权,其他权益一概不享。其他细类比照相同纯投资人股东,另附条款。一式两份分别保管。收款人陈三浪,贞观三年六月初九。

    “真是轻狂,哼!胆敢书写父皇名讳~该打屁股!”李丽质不自觉地皱着挺翘的鼻头,又察觉自己无意间说了不雅之词顿时双颊飞红,娇憨而俏丽,眼神里满满地好奇。这是把父皇的手脚给缚起来了呢,父皇对自己的银子根本没有插手的权力了~哼~坏人!纸当真只能一十三折么?哼~才不信!

    “绣云,帮我取一张大宣纸来,裁成二指宽的纸条。”李丽质抬首吩咐,红唇翕合间小小少女美得不可方物。

    不久少女轻声的疑惑响起,“咦~只能折七次呢,再折要断了。那加长一倍可以十四次吧?哼~看我怎生戳穿你,骗子!”

    ........“嗯?只有八次?再加长!绣云,唤小宣子进来帮忙,他气力大。”

    一次一次又一次,少女额头粉颈上有了薄薄的香汗,可折数还是停在了九次上,再也不能多折一次,即便这次的纸条已经加长到了五丈。

    “怎会这样呢?许还是纸条不够长,纸太厚的缘故?”少女轻斜着小脑袋,小脸上满是疑惑。

    “要不去寻太子问问?算了,太子这会肯定在背书。还是去寻泰吧,泰更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