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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里朱雀十三折 惊澜骤起风波恶(4)

    房遗直与杜荷得了李泰的令,即刻开始了十二折的工作。人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那两尺来厚的纸...堆上。十三折是不可能了,只要眼不瞎都能瞧出来。可十二折呢?那也是一赔三的买卖~

    “嘿厚~”

    六个力士齐齐地发一声喊抬起纸带的一头,慢慢地踩着几阶踏板向前,纸带现在的厚度不是人站挺了就能折得了。

    “嘿厚~嘿厚~”

    硕大开阔的朱雀门前除了六人的号子声只有风掠过旌旗的哗哗声。六人每迈一步向前一脚都重重地踩在人的心头。也就三五步的事偏偏叫人觉得费了千斤的力气才走完。

    “立!~”房遗直高高地举起令旗,六位力士稳稳地站在了踏板上,纸带的首尾已经在一条纵线上了。

    “缓蹲~轻放~”

    随着房遗直令旗慢慢压下,力士们崩紧右腿曲了左膝慢慢地慢慢地把纸带的一头向另一头放下,终于两头相交在一起。

    人群里的嗡嗡声瞬间响起,像极了一匾春蚕啃噬桑叶时的情形---声音不大,却又密又细。如今有越王殿下坐镇自然不能太过大声喧哗,但私下里稍稍议论却是无妨。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只需把弯折处那个成人都能轻松穿过的空洞给压实,纸带不裂就算完成了十二折!那怕不是真真的极严实地压密了,留个人头大小的空洞也算成了!

    李泰无趣地把目光从纸堆上挪开,十二折肯定是废了,只连接纸带而多产生的厚度就不可能把实验做成功,更何况纸张本身的厚度在那,纸的韧性也经不起这样的堆叠。就算是真的堆叠成功了又如何?能做第十三次对折吗?蠢~!

    能够预见结局的事情不值得去关注,李泰无聊地把目光投向了稍远处.....嘿,那是什么?百来步外人群后似乎有些骚动?嗯....是一群人在锁拿一个人,好像还是个女人?站在高处远眺果然一览无遗啊。

    ‘终于有点意思了,这就是父皇今日想做的事吗?’

    李泰心里泛起好奇,天生的政治敏锐感与往日的皇家教育让他立刻把事情联想到了自己的父皇身上。‘该如何应对呢?来时父皇都不曾提点过。算,是好事就夸赞是恶行就激愤~这总是没错的。’

    李泰看着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前行着,人太多,女人跑得很是艰难,时不时还会被人喝骂一两句,好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十二折实验的最后关头上,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李泰看不清女人的神情相貌,只能看出女人衣衫凌乱发髻都飘散,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背后似乎极害怕被人逮住。只是极有意思地是那追索她的人总会遇上比女人更多的阻碍,挤得急了横了还会被人抓着衣襟一顿老拳。这才让女人堪堪向朱雀门慢慢靠近。

    李泰笑了,觉得自己今天来做这个泥偶木像不算白废时间。

    “压!”房遗直高亢的声音响起,一位力士爬上两尺来宽的纸带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尽量不让纸带的折叠处猛然受力。一寸二寸三寸......力士威猛的身躯像个忸怩的小媳妇一样往前一点点地蹭,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那空洞渐渐地变小,水桶大小....面盆大小...快人头大小了......

    “刺啦!”对折处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张力发出极清脆的撕裂声,面上的三五张纸同时断裂开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人群里,引得一阵哗然后复归宁静,这不算失败,空洞只有人头大小了,再往前三寸就能压得拳头大小了!只要不断得难看也算成!负责压纸的力士紧张地望向房遗直,不知该不该再进。

    房遗直深吸口气压了心头的紧张,父亲说过,处事不惊是做大事的基本要素,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乖乖地在家生孩子莫出去闯祸。偏过头和身边杜荷略微商量就做了决定。

    “进!”

    房遗直向力士点点头,如果现在放弃到底算成还是不成?说成的话自己都觉得丢脸。力士抹了把汗珠子又向前挪了两寸,“刺啦~刺啦~刺拉拉~”伴着连绵不绝的撕裂声,折叠处的纸像花开一般一张张展开。

    “断了!快看啊断了!”“有啥稀奇的,我早有说过十二折过不了!”“哎!完球了!”“我的十贯钱哪!”“嚎丧呢!你才十贯算个鸟,爷爷押了五十贯!娘的!”.......

    一时间各种声音轰然炸开,有平淡的有沮丧的有无所谓的有喜悦的......种种情绪难以一言而表。人群骚动,负责守卫的衙役公人顿时感觉压力大了许多,感觉有些支撑不住。

    李泰没有一丝的可惜,依然紧紧地看着那个女人,公人们起的人墙有些散了,会从女人那个地方出个缺口吗?李泰心里琢磨着,在左右随从眼里可能是这个小小的亲王殿下有些不能接受实验结果暂时愣住罢了。

    果然!

    女人跟前的公人好似经不住人群的推搡,突然一个趔趄摔了出去,在他左右的两个公人失了支撑也被人群给冲倒在地,倒了一个便倒了一群,一个缺口豁然打开,而这里离房遗直他们最多五十步!女人似乎楞了一愣,旋即疯狂地冲了出来,向房遗直杜荷的所在冲来!那里离朱雀门只有三十步!李泰在十丈高的城楼上能清洗地听清楚房遗直他们的说话声!

    女人似乎非常的急切,裙摆又太长严重地影响了她的奔跑,短短五十步的距离连续摔了两跤,膝盖手肘处不一会就沁出血渍。但女人依然不管不顾,提了裙摆死命地往前冲,散乱的发丝在风中乱舞,终于被她冲到了房遗直杜荷所处的地方。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了,再往前全是粗直高大的鹿角桩堵着。

    在房遗直杜荷惊诧的目光下,女人跪在地上,从胸口出掏出一块白绫高高举过头顶,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血红色的字迹!

    “冤啊!”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女人喉咙里喊出,钻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人群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大唐立国至今,从没人敢到朱雀门前告状!或者是从没人能够跑到这个地方来告状!可今天有了!一个女人!

    “押起来,好生看管。着人即刻禀告父皇。”

    李泰淡然地点点头,随口吩咐。父皇不厚道,让自己做这人偶,如今完成了人偶该做的事儿了,可以回了吧。至于会死哪些人,关自己甚事?园子里的大翅膀还等着试验呢~

    只是......自己如今的视角是否就是父皇看待众生的状态?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演好自己的角色,而父皇只是高高在上的一览无余,看着众人的表演。你的戏好也罢戏拙也罢,结局都在父皇的掌控安排之中?

    陈三浪瞅瞅自己被将死的老帅,烦躁地轻啧一声拂乱棋子算是认输。

    “不玩了,算你孔老头厉害!”

    孔颖达这老头也不知发得什么疯,颜师古都走了七八天了他还留在大牢里,天天蘑菇自己。都告诉他自己要守着山门规矩不会说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他听了,却还是软磨硬泡的。

    那就下棋吧,反正一个人也闲得无聊,权当解乏了。围棋是不会的,只会一局活死人无崖子的珍珑残局,那还是看了电影后觉得够屌查书才会的,以后还要靠这残局装B呢,不能在这老头身上浪费了。

    围棋不会下那就下五子棋喽。那时颜师古还没出去呢,陈三浪一人独斗两老头,大杀四方十局里赢八平二,战绩无比耀眼。可不曾想这两老头没过三天就摸透了五子棋的窍门,再接下来陈三浪被杀得片甲不留。五子棋你们这么快就摸清门道是因为你们围棋底子好,那象棋呢?就不信你们也这么能!

    事实证明总有人会在某个领域里有着独特的天赋,别人付出十倍的努力可能只收获三分的收成,而他们只需付出三分的精力就能收获十成的成果。孔颖达在棋盘上的天赋.....秒杀一百个陈三浪。只用了五天就开始反杀陈三浪,到今日已经是输少赢多了。

    “小子,服不服?”孔颖达笑眯眯地收拾着簇新的棋子,红檀做的,木头的清香味都没散呢,花了自己不大不小的一笔钱财但贼划算。

    “服甚啊就服了!”陈三浪撇嘴,“我师傅说过:在别人的优势领域里跟别人去争斗这不叫勇敢,叫‘蠢’!”

    “有道理!你师傅是个有大学问的!”孔颖达竖起大拇哥赞叹,“那是不是说明老夫在五子棋与象棋上相对你来说就是优势领域?”

    “那又怎样?跟我服不服有甚关系?您一位国子监博士跟我一毛头小子比棋艺有意义吗?我承认您老在棋上有天赋,但那也只是超过我而已,我的棋艺是什么?连业余段都考不中的水准,赢了我您老很有脸面?”

    “业余?本业之外正事之余,好词,用的精准。老夫又有所得。那相对业余而言还有本业段?”孔颖达捋了捋胡须,神情甚是愉悦。

    “那叫专业!与本业也不全同,我本业是切东西,可我对女人的研究也极专业~啧~我说老孔,得这么一两个词汇而已,您老至于的么?”陈三浪有些无语地看着孔颖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