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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说前辈功绩天下无双 批鸿儒本心诛心呕血(2)

    “啊?!”孔颖达错愕,这有甚凭啥的?“三浪道长难道不曾见过饥民瘦骨嶙峋的模样?难道不知如今大唐百姓依然穷苦无比,即便辛苦劳作一年也只能勉强果腹而已?”

    “见过啊~小子我不但见过,自己这三年里不也是勉强糊口?定要说比寻常百姓强点,那也就是小子靠着贩我家前辈的《三国演义》比他们每日多吃两颗鸡子而已。说实话,如今百姓的日子真的挺惨的。”陈三浪满脸同情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你对这人间凄惨事无动于衷?!儒家讲治世、佛家说渡人、道家也有济世救民的教义,你既明明手握能活无数人性命的法子却在一旁看着笑着也不愿伸手?!”孔颖达怒了,须发皆张横眉竖眼地瞪着陈三浪。

    “哦~”陈三浪抬着下巴左眼半眯右眉挑起,“不知孔公要小子如何做?”

    “当然是将这法子献于陛下,请陛下推行天下!”孔颖达见陈三浪无良淡漠的神情越发愤恨。

    “凭啥?”陈三浪依然老神在在极冷淡地问。

    “什么凭啥?!需要凭啥吗?!就凭你是道家弟子就该以救世济民为怀够不够?!就凭天下万民依然食不果腹够不够?!”

    “啧~”陈三浪嘬着牙花极是不耐“这道德绑架的事...古往今来真是一样一样的啊~就因为我有,然后我是道士,我就该无私奉献?就因为别人饿着,我有法子就不能让他饿着?”

    “还要整的?!难不成你也要像卖符号一样把这培育新稻种的法子卖上一次不成?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唾骂万年!你就不怕青史之上遗臭万年?!你若真要再卖一次,我孔家买了!便是破家舍业也成全了你这无耻厚黑的逐臭之欲~!”孔颖达猛地一拍案面震地棋盘一跳,似乎要扑将上来直接打杀了陈三浪这个冷漠无耻的小人。

    “孔公啊,买卖的事先放一边等会谈,只要价格合适不是不能谈。不过在谈之前我想问您老一件事?”陈三浪俯下身子双手撑着案面与孔颖达对视。“不知如今天下读书人又几何?占大唐所有人口有几成?”

    “未曾有过详细调查,只能算个大概,百人中有一人读书!怎得,这事与你献种有甚关系?!”

    “有没关系咱慢慢说,你急个甚?唾沫星子注意着点,很不卫生!”陈三浪嫌弃地躲开,“话说百人里有一个读书人,也就是百分之一的识字率,啧啧,真是可怜的数据。据我所知不是百姓不愿读书,而是因为肚子都吃不饱读不起书对不对?”

    “你知道这其中原因也不愿把培育新式稻种的法子献出?!如此铁石心肠你修的是什么道?魔道不成!”孔颖达抓了陈三浪的话头越发地大义。

    “呵呵~那我问你,山东耕田约五十万亩,你孔家占了半数有余,没错吧?不是我编排的吧?我怎得没见你孔家散了家财兴办义学教人读书识字?你孔公怎得教人读书还要收取束脩?从根子上来讲,天下人学得可是你孔家的家学啊~你作为孔夫子的三十一世嫡孙为何不破家舍业的为天下多培养几个读书人?!学问,你孔家有啊~;你孔家是谁?孔圣嫡传啊~;儒家讲究教化四方啊~”

    “竖子!无耻!怎可同日而语?!你是藏着法子不肯舍!我孔家难道藏着学问不让天下人学了?再说育种之法与读书何干?”

    “笑话~!”陈三浪一脸不屑,高声冷冷地道,“袁公满仓先生的法子,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但凡识字的人三两句话就能听懂知道如何去做,但想要出成果却不是识了三五百字就行,更不是文盲能够做到的!过程更是艰难长久!非是有大学问大毅力者根本做不下此等伟业。

    你孔家自诩诗书传家教化世人,怎得不见你多教几个农夫识字传他们‘农书’,让他们学会更好的法子耕种?让他们懂得如何总结耕作经验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孔家做不到教化天下人,那教化山东一地行不行?孔圣至今千年有余,山东的农夫有几个是识字的?为何还在口口相传耕作经验?

    你孔家又怎得不劝导读书人去学习农书多关注关注农事,而只是把农学的学问当成做官必备的资本?”

    “晓得我有法子提高粮食产量了就要我无偿献出?怎不见你孔家无偿教化过一个农夫?多教化几个专心农事的读书人出来?”

    “但凡你孔家多教出几千个识字的农夫、专注农事的读书人出来,将耕作经验传扬广一点,这天下的粮食产量就能提高一成!”

    “但凡天下所有农夫都识字了,或者有读书人愿意把农事当作学问去研究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想着并想到如何改良稻种!”

    “也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像‘满仓先生’一样的人真的把这稻种改良出来!”

    “知不知道满仓先生的父亲和你一样,是位鸿儒?!知不知道满仓先生自己也是位鸿儒?!满仓先生一生都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你呢?红口白牙夺人牛!”

    陈三浪声急色厉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孔颖达,见他保养地极好的脸被憋得通红也不管不顾继续骂着。

    “空口白牙一句道家弟子当救世济民就要我白献稻种改良之法,自己却守着三十万亩良田对农夫敲骨吸髓!三十万亩啊!你孔家繁衍千年已经要用半个山东来养活了了吗?!无耻!这是不仁!”

    “你我相识半月,好赖也算棋友。三言两语就要夺我学问,无耻!是为不义!”

    “儒学是国学,不想着为国多培养读书人为华夏后人传承文华瑰宝,只知张嘴闭口高谈阔论着仁义道德,无耻!是为不忠!”

    “儒学也是你孔家的家学,不知将其发扬光大让所有人沐浴先贤的智慧,只知拿着学问为自己家族的兴盛与富贵添砖加瓦,无耻!是为不孝!”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你,敢说我无耻心黑?”

    “道德绑架如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滚你妈蛋!思想有多远你就给小爷滚多远!”

    陈三浪恨恨朝地上吐痰,麻了个鸡,小爷是从道德绑架的网络时代的这口油锅里熬出来的,玩这手?

    “你!你你....你怎敢!怎敢如此!”

    “我我我!道爷我实话实说!怎地!”

    孔颖达老脸涨得通红,想要反驳却偏偏说不出一点道理。只觉心口有一块大石堵着,让人气都难喘,今日这番话要是传扬出去,陈三浪固然会落个心黑贪利的名声,但他孔家千年文华世家的名声也一样会毁于一旦。

    当陈三浪把稻种能否改良之事,与农夫是否识字、读书人是否愿意把精力投在农事上联系在一起时,他孔家......真的百口莫辩。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教化人心的标杆。偏偏陈三浪山门的那位满仓先生也是位鸿儒,两相一比较高下立见。

    “竖子!竖子!怎敢如此毁我孔家名声!”孔颖达睚眦欲裂悲愤的嘶吼,想要强辩几句却不知如何反驳。自家所为虽不像陈三浪说得那么不堪,但三十万亩良田在籍却是铁打的事实让人辩驳不得。

    “啐!双标狗!”

    “噗~!”

    孔颖达再也忍受不住,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指着陈三浪,一只手用力按住心口,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一口老血喷出。

    陈三浪躲过血沫子冷冷地看一眼神情委顿的孔颖达,走到牢门口大喊,“周大福!周大福!活着没有!还在喘气就快点过来,孔博士羞愤不已觉得愧对先人愧对陛下,要去见孔圣了!”

    “噗~”孔颖达本就被气得有些神枯气乏,听得陈三浪的话顿时气急攻心再次吐血,真地晕了过去,软软地趴在了书案上。

    周福生带着人急惶惶地跑来,见到嘴角带血面色灰败的孔颖达不知死活地趴着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这孔博士要是出了事他的小命估计也到头了。赶紧吩咐了人去喊大夫并禀告孙少卿,又着急忙慌地和手下抬了孔颖达出去,可不敢让这老货死在了大理寺。却不防才走出牢门就被陈三浪扯住。

    “周大福你给我带句话给孔公,他醒之后告诉他:贫道允了孔公的提议,愿将新式稻种培育之法卖给你孔家,价格就依孔公的提议--你孔家破家舍业。”

    “贫道的话不许多一字也不许少一字的传给孔公!记住没!”

    周福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这大理寺狱进进出出的哪个不是权高位重之辈,再不济也是个六品的官身,以往被人或奉承或威胁或鄙视都是有过的,可如今眼前的少年虽只淡淡地盯着自己,却没来由的觉得有丝寒意从腚根往上窜,立下便识机地复述他的话,“贫道允了孔公的建议,愿将新式稻种培育之法卖给你孔家,价格就依孔公的提议--你孔家破家舍业。道长您看小的说的可有疏漏?”

    “不错,就是这样。欠你十贯辛苦钱,回头出大牢了还你。”陈三浪脸上的冷淡化开,笑嘻嘻地替他抹平了被揪得皱巴巴的衣襟。“行了,你自去忙吧。”

    周福生赶紧拱拱手算是谢过,钱不钱的再议吧,先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