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数星星的孩子
达娃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土路上，因为正处于三月底的春天，这里的雪开始融化，路上的积雪在水雪温度临界点的干扰下变的泥泞不堪，被车轮碾过的雪水，在温差极大的春季，经过一晚的冰冷，早上变成了一道道坚硬的冰槽，时常让人与动物的脚深受其害，时常看到人们的自行车和摩托车走在这个冰槽里，有时因为方向不准，时常摔得人仰马翻。到了正午，阳光又晒了下来，这些冰槽瞬间变的温和起来，又开始变的泥泞，在整个三四月的天气里，就是这样反复融化与冰冻，这些曾经覆盖大地的冰与雪都将灰飞烟灭，这个过程时常又来一场大雪，放慢了地面裸露的时间。
我与达娃每人拥有一辆解放牌自行车，老一辈的人都应该记得那结实而在某短时间成为稀罕物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二八大杠自行车不像今天的自行车三角轮廓设计，无论腿多短，都能顺利跨上自行车座，顺利骑行。而二八大杠自行车是有横梁设计，距离地面一米，没法双脚横跨控制自行车，成人骑车需要助跑，用左腿踏脚踏板往前冲，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右腿往后甩过跨上，依靠惯性发动的自行车，每次像是经历了一次助跑调高，。而对于少年的孩子来说，骑上它简直是一种挑战，人只比车高一个头，在初学的时候，一般都会双脚跨进三角型内半圆骑行，人是无法做到座椅上的，因为就算做到座椅上，双脚也无法全部够上脚踏板，。
时常我们看到一种景象，就是十岁的小孩，骑着大人的二八大杠，屁股来回摆动，以便帮助脚能顺利帮助脚踏板完成一圈的任务。达娃是最先学会自行车的，个人不高的他将和自己近乎一样高的自行车玩的很好，时常引来人们的羡慕，他习惯性将车推到一个大石头旁，最好是下坡，然后一脚站上石头，一脚跨过脚踏板用力一推，超前走去，双脚够不到脚踏板，故而每骑一圈，身体不断向右向左起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电视剧里蒙古族汉子骑马，不时将身体左右藏在马肚子上，我那时猜测，是不是这种骑马术是学习达娃的骑车术。
因为中间的横梁问题，达娃没少遭罪，因为个子小没法坐到座椅上，双腿只能在中间横梁上摇摆，受罪的当然是两腿之间，时常因为骑车传来达娃的惨叫，我们就知道不是摔倒了，就是下体被横梁欺负了，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危害，脚板踏空后身体重量突然挤压在下面与横梁的碰撞上，那种打击可想而知。以至于我们后来经常问达娃，你碎了吗?
在那年的秋天，我骑着我刚修好的二八大杠去往乡里送一样东西，后面座位上放着一袋土豆，这是母亲带给乡里的表叔，因为是刚挖出的新土豆，或许是想让表叔尝尝鲜。十七八公里的路上，最难的是上坡，有时候上坡到一半，骑不动了就得下来推车走，就这样两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在准备回家的时候路口遇到了达娃，原来这里是他外婆家，机缘巧遇，他带我来到了他外婆家后院的山坡上，这里他说是他看星星的地方，他从来不相信星星是和地球一样是圆的，他说老师都是骗人的，星星应该是灵魂，人死去了就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空，还能继续看着自己的家人。他指着山坡后面远处的一座坟墓，他说那是他爸爸的，他爸爸在数年前因车祸而离开了，他说天上最大的那一颗就是他爸爸。
回家的路上天已然渐暗，达娃没有回来，我独自一人骑着车走在返程的路上，天边等太阳完全落下后，天上开始不断冒出星星的闪光，我想起了达娃关于星星的看法，又想起老师的话，一个人骑行这荒无人烟的夜晚，我此刻更应该相信老师，但思绪又再次将我拉向达娃。达娃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在冰凉刺骨的河水洗澡，在炎热的夏季一起去戈壁滩捡石头，在寒冷的冬天一起冒着风雪找寻丢掉的羊群，因为迟到一起埃老师的揍。达娃说，他没有愿望，愿望就是以后成为一颗星星，能离爸爸那颗近一点。思绪占据大脑的我，全然没有了往常独行夜路的恐惧，我望向天空，似乎是有一颗最闪亮的星星向我一闪一闪传递着什么讯息。我似乎也相信，这是达娃的父亲在天上向我招手，给我一些生活的暗示，让我这个达娃的唯一朋友能在世间能协助共成长。
在今后的二十年时光的里，我时常想起那个夜晚，那天上的星光，多年以后和达娃谈论起来，达娃总是说，星星是数不完的，就像每年不断有人出生，有人死去，而星星也是一样，不断有消失的，也不断有增长的。无论多大的年纪，达娃说他总是相信星星就是人死去的灵魂，不然灵魂去哪里了呢？达娃总说，他还是在晴天习惯性的望下天空，找寻最大的那颗星星，只有看到了这颗，才会更加心安，每当遇到一些过不去的路和坎，看看星星，总能找到答案。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与达娃也就仅仅有过几次的见面，偶尔电话联系，只有每逢回到那一片熟悉的地方，总能宁酊大醉相互倾诉这世间故事。在5年前的晨起，我远在海边，他远在戈壁，他仅发了一条短信：他的妈妈去了天上，也成为了一颗星星。我明白了达娃的意思，我心彷佛一抽，瞬间眼泪有一些落下，我回过一条信息：我回来看你。回到戈壁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周的傍晚，他在镇口的柳树下等我，初春的树木光秃秃的，新芽还没长出。达娃挺着啤酒肚子站在树下朝我招手，我心情略微沉重的到他身边，他却非常平静的拥抱了我。他说，妈妈去了天下化成了星星，永远的守护在了爸爸的身边，这样我晚上看向天空，就有父母照看的我，他们也会互相照看，我有了老婆和孩子，他们也会照看我的老婆孩子。三岁的小达娃在路边等他父亲，我上前抱了抱他，亲在了他被风雪冻干裂的小脸蛋，拿出一包带来的小零食，小达娃飞快的去找他的母亲分享这个消息。
夜晚的院子，我和达娃坐在凳子上，外面依旧是零下几度的样子，还算非常寒冷，我们裹着军大衣，互相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一起望向天空，数起星星来。数到最大的一颗，他停顿了下来，他说，我们迟早都会成为那颗星星，只是不要到时候散的很开...
在夜晚深夜，我们口里冒着雾气在外面告别，我坐着车走上了曾经骑着二八大杠那晚走过的老路，路已经被铺平，修上了一层沥青，但还是有很多坑洼和冰雪未化留下的痕迹，但也比当年好了很多。我靠在后座椅，思考着达娃的话，从天窗望向天空，再找寻哪一片星空是我们未来的家，哪一颗星星将与我为伴...
星空如瀑布般洒落，坠落到全身包裹，整个星河在四周游荡。我想，或许整个世界的灵魂都在天空存留，这世界是谁的，又将是谁的，最后都将化成一颗枯萎的灵魂，当思想升华，化成了星星，依旧能汇聚成银河，守护这万千世界的江河。
或许在数十年之后，我最后站在庭院，数着星星，化成银河，隐没在这无边的宇宙。而达娃跃过太阳与银河，终将携手在这浩瀚的璀璨之中。这一片星河，又将是看下大地之时，都将成为我们至亲的伙伴，或是看客，一起望向人间，看小达娃与我们留下的生命之源，依旧挥洒他们的生命，而如此日复一日，找寻存于宇宙的真谛。
仅仅，梦醒，到达旧宅，拉起小伴，一起数云彩之外的星星。忽如一夜寒风来，乌云遮蔽，仅存恋想，带走遗憾，消失于天宇之间，重新回归生活。或许在每一夜，踮起酒杯，坐在阳台，看向天空，继续寻找那一颗最闪的星星，他能看向我，也能看向戈壁，或许更能看懂这一切的人间世俗...
我与达娃每人拥有一辆解放牌自行车，老一辈的人都应该记得那结实而在某短时间成为稀罕物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二八大杠自行车不像今天的自行车三角轮廓设计，无论腿多短，都能顺利跨上自行车座，顺利骑行。而二八大杠自行车是有横梁设计，距离地面一米，没法双脚横跨控制自行车，成人骑车需要助跑，用左腿踏脚踏板往前冲，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右腿往后甩过跨上，依靠惯性发动的自行车，每次像是经历了一次助跑调高，。而对于少年的孩子来说，骑上它简直是一种挑战，人只比车高一个头，在初学的时候，一般都会双脚跨进三角型内半圆骑行，人是无法做到座椅上的，因为就算做到座椅上，双脚也无法全部够上脚踏板，。
时常我们看到一种景象，就是十岁的小孩，骑着大人的二八大杠，屁股来回摆动，以便帮助脚能顺利帮助脚踏板完成一圈的任务。达娃是最先学会自行车的，个人不高的他将和自己近乎一样高的自行车玩的很好，时常引来人们的羡慕，他习惯性将车推到一个大石头旁，最好是下坡，然后一脚站上石头，一脚跨过脚踏板用力一推，超前走去，双脚够不到脚踏板，故而每骑一圈，身体不断向右向左起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电视剧里蒙古族汉子骑马，不时将身体左右藏在马肚子上，我那时猜测，是不是这种骑马术是学习达娃的骑车术。
因为中间的横梁问题，达娃没少遭罪，因为个子小没法坐到座椅上，双腿只能在中间横梁上摇摆，受罪的当然是两腿之间，时常因为骑车传来达娃的惨叫，我们就知道不是摔倒了，就是下体被横梁欺负了，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危害，脚板踏空后身体重量突然挤压在下面与横梁的碰撞上，那种打击可想而知。以至于我们后来经常问达娃，你碎了吗?
在那年的秋天，我骑着我刚修好的二八大杠去往乡里送一样东西，后面座位上放着一袋土豆，这是母亲带给乡里的表叔，因为是刚挖出的新土豆，或许是想让表叔尝尝鲜。十七八公里的路上，最难的是上坡，有时候上坡到一半，骑不动了就得下来推车走，就这样两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在准备回家的时候路口遇到了达娃，原来这里是他外婆家，机缘巧遇，他带我来到了他外婆家后院的山坡上，这里他说是他看星星的地方，他从来不相信星星是和地球一样是圆的，他说老师都是骗人的，星星应该是灵魂，人死去了就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空，还能继续看着自己的家人。他指着山坡后面远处的一座坟墓，他说那是他爸爸的，他爸爸在数年前因车祸而离开了，他说天上最大的那一颗就是他爸爸。
回家的路上天已然渐暗，达娃没有回来，我独自一人骑着车走在返程的路上，天边等太阳完全落下后，天上开始不断冒出星星的闪光，我想起了达娃关于星星的看法，又想起老师的话，一个人骑行这荒无人烟的夜晚，我此刻更应该相信老师，但思绪又再次将我拉向达娃。达娃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在冰凉刺骨的河水洗澡，在炎热的夏季一起去戈壁滩捡石头，在寒冷的冬天一起冒着风雪找寻丢掉的羊群，因为迟到一起埃老师的揍。达娃说，他没有愿望，愿望就是以后成为一颗星星，能离爸爸那颗近一点。思绪占据大脑的我，全然没有了往常独行夜路的恐惧，我望向天空，似乎是有一颗最闪亮的星星向我一闪一闪传递着什么讯息。我似乎也相信，这是达娃的父亲在天上向我招手，给我一些生活的暗示，让我这个达娃的唯一朋友能在世间能协助共成长。
在今后的二十年时光的里，我时常想起那个夜晚，那天上的星光，多年以后和达娃谈论起来，达娃总是说，星星是数不完的，就像每年不断有人出生，有人死去，而星星也是一样，不断有消失的，也不断有增长的。无论多大的年纪，达娃说他总是相信星星就是人死去的灵魂，不然灵魂去哪里了呢？达娃总说，他还是在晴天习惯性的望下天空，找寻最大的那颗星星，只有看到了这颗，才会更加心安，每当遇到一些过不去的路和坎，看看星星，总能找到答案。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与达娃也就仅仅有过几次的见面，偶尔电话联系，只有每逢回到那一片熟悉的地方，总能宁酊大醉相互倾诉这世间故事。在5年前的晨起，我远在海边，他远在戈壁，他仅发了一条短信：他的妈妈去了天上，也成为了一颗星星。我明白了达娃的意思，我心彷佛一抽，瞬间眼泪有一些落下，我回过一条信息：我回来看你。回到戈壁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周的傍晚，他在镇口的柳树下等我，初春的树木光秃秃的，新芽还没长出。达娃挺着啤酒肚子站在树下朝我招手，我心情略微沉重的到他身边，他却非常平静的拥抱了我。他说，妈妈去了天下化成了星星，永远的守护在了爸爸的身边，这样我晚上看向天空，就有父母照看的我，他们也会互相照看，我有了老婆和孩子，他们也会照看我的老婆孩子。三岁的小达娃在路边等他父亲，我上前抱了抱他，亲在了他被风雪冻干裂的小脸蛋，拿出一包带来的小零食，小达娃飞快的去找他的母亲分享这个消息。
夜晚的院子，我和达娃坐在凳子上，外面依旧是零下几度的样子，还算非常寒冷，我们裹着军大衣，互相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一起望向天空，数起星星来。数到最大的一颗，他停顿了下来，他说，我们迟早都会成为那颗星星，只是不要到时候散的很开...
在夜晚深夜，我们口里冒着雾气在外面告别，我坐着车走上了曾经骑着二八大杠那晚走过的老路，路已经被铺平，修上了一层沥青，但还是有很多坑洼和冰雪未化留下的痕迹，但也比当年好了很多。我靠在后座椅，思考着达娃的话，从天窗望向天空，再找寻哪一片星空是我们未来的家，哪一颗星星将与我为伴...
星空如瀑布般洒落，坠落到全身包裹，整个星河在四周游荡。我想，或许整个世界的灵魂都在天空存留，这世界是谁的，又将是谁的，最后都将化成一颗枯萎的灵魂，当思想升华，化成了星星，依旧能汇聚成银河，守护这万千世界的江河。
或许在数十年之后，我最后站在庭院，数着星星，化成银河，隐没在这无边的宇宙。而达娃跃过太阳与银河，终将携手在这浩瀚的璀璨之中。这一片星河，又将是看下大地之时，都将成为我们至亲的伙伴，或是看客，一起望向人间，看小达娃与我们留下的生命之源，依旧挥洒他们的生命，而如此日复一日，找寻存于宇宙的真谛。
仅仅，梦醒，到达旧宅，拉起小伴，一起数云彩之外的星星。忽如一夜寒风来，乌云遮蔽，仅存恋想，带走遗憾，消失于天宇之间，重新回归生活。或许在每一夜，踮起酒杯，坐在阳台，看向天空，继续寻找那一颗最闪的星星，他能看向我，也能看向戈壁，或许更能看懂这一切的人间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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