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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驴书生斗胆解危机,车美人去伪结仗义

    那时突有七八匹马从边上呼啸而过,在前方不远截断了去路,正冲着惊雪、青竹这边嘶鸣起来。二人见状,先唬一跳,见是那掌柜,便料是因酒事而来。

    惊雪忙勒停了马车,与青竹相视一眼,小声说道:“找咱们算账来了。”

    青竹也轻声道:“怕不能顺利过去,怎么办?娘说的‘不到玩不得已’来得这么快?,要不要灭了他们。”

    惊雪道:“可不敢伤人性命,也没打过架,万一打不过咱俩就完了。”青

    竹道:“怎么会?你连梅林都差点掀了。要不,你下去折支树枝练练,吓唬吓唬他们,应该能唬得住吧。”惊雪道:“倒是个好办法。”

    正商讨之间,掌柜几人已近跟前来,那掌柜没好气喊道:“喂,嘀咕什么呢?”

    青竹抬头笑道:“原来是掌柜啊,早啊,好巧,你们要去哪?”

    掌柜冷笑道:“去哪?你们是贵客,来送送你们。”青竹笑道:“掌柜客气了,那便多谢了,就送到这吧,请回吧。”掌柜瞪起红眼道:“当我好说话呢?你们害我丢了一千两,这么大的窟窿要是补不上,我还怎么混?酒你们是喝了,钱就得补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青竹道:“愿赌服输,我们又没有逼你怎么着,是你非要赌,怪谁?”

    掌柜气道:“你酒量那么大,分明就是给我下套框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叫你这小雏鸡啄了眼,我还怎么混。你今天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青竹道:“谁框你,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再说我又从没吃过你们家的酒,也不知道有多烈,哪算框你?”

    一旁的手下道:“我看她们是要不出那么多钱的,砍了就是了。”一手下忙道:“未必,她们没有,她们或可以值这个价。我观她们这声音样貌还有几分动人之处,好在年轻,不如绑回去给爷当个小侍女也好。”众手下也忙附和笑道:“倒是,若将来有个一儿半女的,怎么也抵得过一千两了。”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那掌柜听众人这样一说,再细细打量二人,竟有几分动了心。点点头道:“倒也无不可。”

    青竹二人听了这秽言,气道:“癞蛤蟆,你也配。”

    一手下笑道:“嗳——你不知我们行当里有句话叫,‘癞蛤蟆吃天鹅肉——天造地设’嘛。”说着指天指地起来。另一手下道:“爷怎么说?抓紧的。”掌柜也笑道:“那行吧,那就弄晕了,带回去先吧。”

    两人大笑领命,就要下马。突一人忙喊:“等等!有人。”

    惊雪、青竹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向后看,只见一少年骑着一头黑驴急奔而来。半天,才到了马车旁停了下来,喘着气道:“驴的速度还真比不上马。”又伸手拍了拍驴头,笑道:“歇会,辛苦你了。”说着又向众人打招呼点头。

    惊雪心想:“这不是昨天一起吃酒里头的一人嘛。”

    掌柜等人见他停下来,半天也未动身,都喝命道:“小书生,干嘛呢?快走!”

    惊雪也忙道:“小书生快赶路去吧。”那书生笑道:“歇一会,我买了包子还没来得急吃呢,先吃一口。”说着打开布袋子取了一个包子吃了一口,乐呵呵道:“凉得真快,凉了就不好吃了,就不请二位姑娘吃了。”

    青竹压着声道:“你是不是傻,快离开。”他只笑了笑,取水喝了一口。

    那群人不耐烦举刀喊道:“快滚。”有一人索性道:“反正已见着了,不如拉林子里劈了,谁叫他找死。”掌柜眼睛一眯,眼袋一抽搐,笑道:“书生,你赶上了,要怨就怨你命不好吧。”

    青竹听了,气道:“你这个老王八,是嫌自己命长了嘛,也不怕报应。”

    书生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道:“贴切贴切。老王八,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不好积德行善,黑心肠子的跑出来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做什么呢。有年岁的人了更该听圣人劝诫,一戒得,二戒色,方能长久。好好的掌柜一味的贪财好色,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一命呜呼了你。”

    那掌柜听了,气得脸炸红,怒吼:“找死。”吼着,一挥手,只见旁边两人拔刀从马背上跃起,直朝书生劈去。

    惊雪早伸手进兜里握着匕首,正要出手来挡时。只见那书生“咻咻”早扔出两个包子,正中那二人脸面上,把那二人打摔在地,四脚朝天。那掌柜等人见他二人鼻血直冒,登时不敢轻动。地上两人慌忙撑起身来,鼻血也顾不得擦拭,就捡起刀指向书生,也不敢向前半步。

    青竹这才松一口大气,笑道:“不错啊小书生,这身手可以。”惊雪也笑说道:“就是有点浪费粮食了,地上的小石子,捡几个怕更趁手些。”

    书生一听,扬着脑袋笑道:“姑娘提醒的是。”说着果真下了驴来。在路边用脚拨了拨残雪,捡了几个石子,然后又不慌不忙骑上毛驴,正襟危坐。随手朝路边的树上打去一粒,当时只听“嘭”的一声响,那石子立时嵌入树干里,打出一洞来。

    青竹拍手笑道:“这要是打在脸上,估计抠都抠不出来吧?”

    书生笑道:“打进去了还抠出来干嘛,一起也就埋了,几百年后也都是土。”说着又指着地上那俩,道:“你们把包子捡起来。”

    俩人吓的不敢乱动,斜目觑了一眼掌柜,见掌柜坐马背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挪去将地上的包子捡起来。

    书生道:“擦干净了把我家毛驴喂下。”俩人只得照做,那毛驴把包子吃了,二人忙又退回去。

    青竹笑道:“驴还会吃包子?”书生笑道:“素菜包,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我的驴不挑食。”

    半晌那掌柜方道:“书生,我们并无过节,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书生道:“但我看你不顺眼不行吗?‘见义不为无勇也’,读书人要是没有仁义,以后我怎么去见夫子老人家。再说‘吃人的嘴短’,我昨天有幸吃了二位姑娘的美酒,岂能袖手旁观。”

    掌柜气愤道:“是她们框我的。”

    书生道:“如果是狂你,当时怎么不见你说?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你非逼着人家赌?”掌柜气得直咽口水。

    青竹笑道:“原来你也吃了酒啊,人太多,一时没认出来,莫怪莫怪。”书生笑道:“无妨无妨。我认得二位姑娘便是了。今日要怎么处置这老王八,二位姑娘说一句话。”

    惊雪笑道:“算了,今日且放他一马吧。”

    书生便对那掌柜道:“下次再碰见先打瞎了眼睛,再让昨儿一块吃酒的朋友把你那客栈拆了。你知道他们当中不少人有这样的本事的,不然住不起你那店。赶紧滚吧,数三声,我就出手,打中脊梁骨,下半辈子躺床上可别怨我,一⋯⋯”还没等数到二,几人早拍马夺命似地跑了。

    见人远去,惊雪、青竹方下车致谢。书生也忙下驴还礼。姐妹二人又赞他好本事。

    书生听了却乐起来,笑道:“见笑了,一点点微末的防身之术。不瞒二位姑娘,我这功夫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真动手,大抵我就死翘翘了。”

    两人听了,都有些诧异,青竹不解道:“你这是说笑呢吧?刚刚分明把他们打得鼻血直冒呀,读书人谦虚了不是。”

    书生乐呵呵道:“姑娘也说了是鼻血直冒,可见他们怎么样了?就算是几岁的孩童,用力些也是能把大人鼻子给打得鼻血直冒的,你说是不是?我这内功修为太浅,不然他们就不是流鼻血这么简单了,鼻梁骨早断成七八节,只怕躺地上起也起不来咯。”

    青竹疑惑问:“那树呢?‘嘭’的一声就打透了。”

    书生笑道:“姑娘没有仔细看,那不过是一株枯木而已。因冬天树叶都掉光的缘故,因此它们看起来差别不大,所以轻易便能将石子打进去的,不足为奇。”

    惊雪、青竹听了,果真下去看了一眼,上来赞叹道:“你还真是艺不高,人鬼精鬼精啊,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万一唬不住他们怎么办呢?”

    书生微笑道:“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唬不住,就生死由命,拼了就是,读书人岂能忘义?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好唬,贪财好色之人必也贪生怕死,这样的人一唬一个准,这一年来,我也不知唬走了多少这样的。你越大义凛然,他就越慌张,好唬的很。”

    青竹拍手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这么说来,你是有意赶来解救我们的?”

    书生笑了笑道:“我起来吃早饭时一问,方知你们离开,又没有同行的人,料那掌柜未必放过你们,所以匆匆赶来。眼见着他们从我身边掠过,还好还好,没有误事。”

    惊雪、青竹两人听了,颇为感动。便笑道:“咱们酒没有白吃,你就算是我们初入江湖交的第一个朋友了。既有共死之义,那我们也不瞒你,你且稍等。”说着便上了车内。书生不解何意,便在一旁等候着。

    不多时,姐妹二人方从车里钻出来,下了车,也学着杨慕真爷爷跟她们玩乐时说的样子,抱拳行礼道,“在下陈青竹。”、“在下梅惊雪。”

    那书生突见两张生脸相继探出车外,心中已有数。不觉大吃一惊,如被一阵凉风扑面压下来,不禁已倒吸一口凉气,半日才又回缓过第二口。心间想来:“其人若何?”竟开口接了一句:“寒梅惊雪落,岁陈竹还青。”又愣愣抱拳还礼道:“在下姜松,姜子牙的姜,松树的松。”

    青竹笑道:“姜松?敢情巧了,我们名字里有松、梅、竹,凑一起不正是岁寒三友?以后咱们倒有江湖名号拉。”

    书生听了,已喜得站不住脚,笑道:“幸甚,岂敢与二位姑娘并称岁寒三友,倒是白白占了‘松’字的便宜了。”

    青竹笑道:“你这么侠义,一点也不算占了便宜,雪儿,你说是不是?”

    惊雪笑道:“可不是?书生莫见怪,我们因为行走方便,所以才易了容妆。”书生忙道:“岂敢,只是没曾想反差这么大。那二位姑娘要不要扮回去先?这本事倒了得。”

    姐妹俩听了,笑了笑道:“无妨,先戴个面巾,人多再扮吧,还望书生保密,不说与他人知先。”书生忙道:“自然的,还多谢二位姑娘信任。”

    青竹笑问:“书生这也是要去火山口看那热闹?”

    书生道:“正是,不知能否与二位姑娘同行?”青竹道:“不要这么客气,既是朋友了,何况还是三君子,自然能一起同行的。”惊雪笑道:“说话不害臊,什么三君子的,乱扯。那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于是三人上车上驴,惊雪、青竹只取面纱戴上。三人一路并行,一行走着,一行闲聊。

    青竹见他骑着毛驴,甚觉有趣,便笑道:“你这毛驴好可爱,一直骑驴闯江湖?”书生笑回:“是的,悠哉游哉,挺方便的。”

    惊雪问:“你闯江湖多久了?”

    书生回:“一年有余了吧。”惊雪道:“想家?”书生抬着头叹道:“想,也不想。”

    青竹疑惑起来:“这话怎讲?要么想,要么不想,哪有又想又不想?我们才出来几天就想家了呢。”

    书生道:“你们有所不知,我是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的。家人非逼我成亲,实在吓人的很,所以我就只能走为上策了。只是如此一来,倒也伤害了另一无辜之人。”

    惊雪、青竹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一出。”又道:“你倒很变通,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呆板。遇事处事都很果敢灵敏。”书生笑道:“读书人最不呆板,姑娘第一次行走江湖,未必知道其中的道理。这天底下要数最果敢聪明灵敏的就是读书人了。”

    青竹道:“额?不都说书呆子、书呆子的嘛?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书生作何辩解,明天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