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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速客造访梅岭山

    姐妹俩往东北攀上一道高高的石阶,方到了梅落天住的几间木屋,木屋没有院落,只有四周环绕的檐廊。梅落天与陈是都不在里头。

    于是二人又上了西北方向的石阶,攀了半天,才到了梅落天与陈是平时烹茶对弈的平台上。

    果然,梅陈二人正盘膝坐在那株四百多年的梅树下,聚精会神地下棋,并未觉察她俩上来。那青竹猫似的,倒想唬一唬人,便从石阶上突然往上蹦,大喝一声,却没惊着谁。

    陈是从思索中回过神,看了俩人一眼,又把眼睛直往棋盘里埋,且说道:“你们跑上来做什么?没规矩,还想唬人。”

    梅落天回头笑说:“快去拿垫子过来坐。”

    姐妹两人进阁子里取了蒲团上台坐下观棋。青竹探着头道:“下到什么地步了,那么入神。——哎吆吆,爹,不错啊,已经能跟大伯旗鼓相当了?”

    陈是忙道:“不许你多嘴!”青竹道:“我还没说什么呢。”说着,伸手就要端她爹那半杯茶来喝。陈是忙拍她手喝住:“凉了,重新煮去。”

    青竹只看着惊雪,惊雪会意笑道:“我也渴了,我来煮。”于是起身,采了梅花雪,煎了一壶竹叶尖,将茶分好端上,青竹忙的已吃了两杯。

    梅落天与陈是且丢下棋子,举杯细品起来,那情景正是:花正开时茶正香,人间难得白头郎。

    品了茶,接着下完那局棋。父女几人又胡乱厮杀了两局后,方收拾妥当,一道下山来。

    刚至后院转角就碰见了琪儿,琪儿笑道:“婶婶正叫我去叫你们呢,这就来了,时辰可不早了呢。”于是几人一道上厅堂来。

    梅落天与陈是见堂上插着一大品红梅,都笑说:“好香的梅花,明日咱们到镜月湖赏梅品茶去。”一家人都笑说好。

    温锐让他俩先到前头祭山神,回来孩子们又拜了寿,大家分吃了几个寿桃。青竹几人又合计着要在厨房那边的游廊大亭里吃酒。

    梅落天瞧着外头冰天雪地的,却道:“外头太冷,这菜一上来都腻住了。”

    大海道:“这倒不会,准备了大火锅,烤鱼烤肉。”梅落天听了也欢喜,笑道:“那咱们就外头亭子里吃酒去,好在无风,我也喜欢在那边。”因此,一家子人便欢欢喜喜拎着酒往厨房那边挪。

    亭子里早准备妥当了桌椅。梅落天几位长辈带着云儿先入座赏景、看儿女忙活。

    陈青竹在一旁游廊上开坛温酒。梅惊雪布杯盏碗箸。琪儿、婉儿端菜端肉。大海、章墨安置火炉烤具等等。大伙忙的又热闹又有趣。

    不稍时,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大海又在一旁的石板上烤起羊油来,青竹与云儿围过来蹲着笑问:“这能吃了?”

    大海道:“这是羊油,一会儿烤肉煎菜用,别说这羊肉是一点不膻。”青竹道:“直接吃都没问题。”

    大海戏道:“你吃过?这都腌制好的,要不你替大伙先尝尝?”青竹伸手捏起一片,两边瞧了瞧,又嗅了嗅,便丢嘴里嚼起来,唬的众人叫喊不急。

    大海惊诧道:“你还真往嘴里扔,快快吐掉。”青竹已吃了下去,笑道:“挺好吃,不信你尝尝。”大海瞪大着眼连连说不。青竹又对蹲旁边的云儿道:“云儿,来一片?”云儿吓得忙跑回他娘身边。

    惊雪端过一杯酒来给她漱口。青竹接了酒饮罢,将杯还给惊雪。惊雪接过酒杯,戳了她一指头,道:“叫你漱漱,你先又吃了,要是没人管你,不出一月,你不变成野人才怪。”

    青竹仰头憨笑:“所以有人管着挺好的。”

    正说着,章墨从厨房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摆上,笑请老寿星享用。梅落天便接筷子挑了面头儿,直嘬了一小口,便咬断了。

    众人见状忙都说:“怎么就咬断了?”梅落天笑道:“年年如此,也太长了,任它是什么吃这一大口也够了。”说着又喝了口汤,把剩的叫章墨端去了来。

    一时开席,惊雪、青竹给大家斟上热酒。云儿却见独没有给他斟,便说:“我也要吃酒。”温锐笑道:“云儿还小,不能吃酒。”

    青竹道:“娘,给他斟一杯吧,我像他这么大时已经是酒鬼了,看看这小子子怎么样。”

    温锐道:“你也知道自己是酒鬼倒有自知之明。”青竹笑道:“谢娘亲夸奖。”说得人都笑她听不懂好赖话。

    梅落天笑道:“今儿高兴,也给云儿斟点尝尝不妨事。”于是青竹便取杯也给他斟上,大家方起身共贺梅落天生辰。

    饮罢,只见云儿吐着舌头,挤弄着眉眼,吐着石头,半天才道:“好辣!”逗的大家哈哈欢笑。

    青竹探头见他杯中酒只吃了一点,便唬他:“哪里辣了,今天不把这杯酒吃光,打你屁股。”说着也坐下。

    婉儿笑道:“别听你酒鬼姐姐的,咱们吃羊肉好不好?”云儿连忙点头答应着,将酒杯早推得远远的了。

    梅落天几人正觉这羊肉较以往吃的大不一样,便问了一嘴,大海方笑说:“这俩丫头的朋友送来的一头羊,羊角还挂着信,新奇的很。”

    温锐一听,以为她们逃跑下山,忙问:“什么朋友?怎么也没听你们提及过?”

    惊雪忙解释:“是北山上的一位牧羊的老爷爷,以前我们采药时认识的。我们提了一嘴说今日是爹爹大寿,他便送了这羊来。”青竹边吃边道:“人很好,娘就放心吧。”

    梅落天道:“这么说是晚年交,倒也无妨,那怎么也不请了来?”

    惊雪回:“也请了,但今日冬至,老爷爷赶羊下去给客人,忙不开。”

    陈是也忙道:“这样说来,我们倒是沾了你俩的光,跟着享口福了。”青竹笑道:“可不是么?”

    温锐瞪了她一眼,道:“怎么什么话你都敢应了去?”

    青竹忙赔笑道:“开玩笑的,娘,你吃,好吃的很,这羊是吃草药山果长大的,又补又香。”忙地给她娘亲夹上,又向他爹赔不是。

    酒过三巡,陈是已是脸面通红,说许久不舞枪,意欲舞枪助兴。于是梅落天便命大海、章墨去取二人兵器来。惊雪也欲和上一曲,因此二人回去将木琴和兵器皆扛了过来。

    惊雪出来接过琴,到旁边小亭子里落座。早有青竹抱着坐垫过去给惊雪垫了石凳子。

    陈是起身吃了一杯,下亭子来接过长枪,走到雪地当中,先向家人行了礼,又向惊雪点了点头。惊雪方抚动琴弦,登时,听那琴音响彻山间——豁达空幽,灵净飘渺。

    那边,陈是翩然而舞,随琴而动,刹时,搅得是雪卷风扬。

    梅落天看着,已心潮澎湃不已,正是兴之所至,饮罢一杯,走下高亭,握住铁剑,飞身刺将上去。陈是回枪一挡,二人便操练对打在一处。

    听那“叮铃哐啷”之声与那古琴之音相得益彰。或急如泄瀑,或缓若涓流,大气象处如云漫江山,灵动小巧时,宛如青鸟啼鸣,真真妙趣无穷。

    不多时,梅陈二人已拆解了百十来招,最后只听“当”的一声响,枪剑对在一起,二人定在飘雪之中。惊雪也在那一阵急奏之下双手按住琴弦。霎时,天地之间只剩风鸣。

    半日,青竹等人拍手欢赞,梅陈方收身行礼,回至亭前,将兵器一左一右同刺入雪地。大家归坐把盏饮欢自不必说。

    大海、章墨又上了炉烤荷叶鱼。青竹笑道:“今日不吃醉,怎对得起此情此景此美味佳肴?”温锐每年这个时候也不约束她,随她海吃去。

    一家人正吃得欢心,又一边商议起章墨与琪儿的婚事来,正议定了日子。又提了提将来章墨、大海几人下山去开店谋生的事。

    正商议间,惊雪突然说道:“怎么有丝竹之音?”青竹等看了看四周,笑道:“雪儿是吃醉了,哪有什么丝竹之音。”话音才落,果就听一阵箫音传来。

    梅落天心底有些纳罕,正想问惊雪,是否是她们那牧羊朋友来了,但又未问出口,只放下酒杯移步到前面。陈是也起身跟了上来。一家人像被摄去魂魄一般,静静听着那箫声。

    只听青竹说了句:“好生奇怪的箫声?一阵一阵的,像突然拉进距离一般。”云儿道:“娘,真好听。”温锐抚摸着他的头脸,道:“云儿乖,别说话。”

    正在这时,只见松林那边树顶之上飞来两人。一人着黑色服饰,手握长剑,先停落在那端游廊顶上,也不往这边看,只坐下看山景;另一人着绿色衣裳,正是吹箫之人,飞来落在雪地里,仍旧吹着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