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翻盘之类的可能
牛肉丸子的口感没有鱼肉好，也可能是切的腹部位置的原因，用舌头稍微去一比较，就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看着它薄得足有0.5厘米的厚度，煮熟的肉放进嘴巴里，就像是雪一般化开。
“美味！”不光是平清月，就连邻桌的西宫橘也发出这样的赞叹。
而清水静衣则正嚼着蔬菜，似乎因为有些烫，脸上不禁显得有些红润。
偶尔也会夹上一筷子肉，放在盘子里小口小口地尝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绝对不会再去夹第二块。
平清月从锅里夹起什么品种的蘑菇，伞盖呈现出炭黑色——有点像烤过头的肉，口感吃上去却并不是肉。
一顿品尝之后，平清月他们就先离开了，邻桌的西宫姐妹仍在奋战，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走出店外，已是夜晚。
今晚的夜空淡得只有几颗星星，月亮也是，但街道上却灯火璀璨。
蚊虫在那些灯光下飞舞，附着在贩卖机上、流连在路灯下。
清水静衣慢慢地走着，她说道：“关于之前那件事情，我要做出解释。”
平清月走在一旁，肩并肩地走着，他也想要听一听清水静衣的理由。
“还记得之前帮助美术部吗？”清水静衣说道，“从非主观意愿出发，我们所提供的帮助。”
“那么，接下来，合奏部的情况也如出一辙——我们所提供的帮助，也就意味着‘对方陷入绝境’，而并非‘有能力做好，但不肯去做’。”
“也对。”平清月说。
之前他们对合奏部知之甚少，光想也不会觉得会有这么差劲。
“第二，从这一件事情出发，本身很具有观察价值。”
这话让平清月愣住了，心说清水桑原来还进行着观察吗。
不过最近没委托找上门，连自己也以为“非自然灾害避难部”是个同好会，看来是被那些闲暇的日常欺骗了。
“从最弱小的社团，一步步成长到夺冠，然后再观察出他们之间的反应，从这一点上来看，是难能可贵的观察事物。”
话虽这样说，但能不能做到还是个未知数，平清月在心里这么想。
但既然清水桑能拿出信心，那么自己也就会百分之百的全力以赴。
“第三——”
清水静衣说：“虽然对我和渡边老师来说，没什么损害，但既然你是早园薰的朋友，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难以缓和下来。”
简而言之，就是‘会让你有些难以做朋友’，平清月听懂了这一番话的含义。
“清水桑，我好感动！”平清月立马感动的说，看着她漂亮的脸庞，觉得清水桑更漂亮了几分。
“这只是在达成这一件事时，顺带完成的，谈不上什么感谢的话。”
一路穿过街道，来到樱丘女高前，外面一排樱花树在月光下摇曳，漆着朱红色油漆的高墙，宽大的校门。
静静地注视上几秒，清水静衣的目光便移开了，带着一点点不屑的神色。
或许能有将汗水、努力弥补回来的，那便所谓的天赋——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平清月突然想到这句话。
从清水静衣的身上，平清月又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像从海面上行驶的航母，而自己却站在渔船上，呆呆的仰望着它。
从做好某件事的决意里，便能看得出清水桑的绝对自信，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那份孤高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光是投来那样的眼神，便从心底感到宁静。
不过以前的她也是那样，从刚见她开始，那种孤高与警惕便与她交相辉映。
渐渐地，那份孤高便如潮水般退去，不，应该说她自愿把它藏起，从说话方式、行为模式上，都再默默地改变着。
只是，两人都像是没有察觉，或许是察觉到了，但又默认了这样的改变。
“这种时间段，应该没公交了吧？”清水静衣说。
的确，这种时候司机们早就下班了，但自己也有些不舍得搭乘电车。
“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吧。”清水静衣说，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想到并不满意的晚饭，平清月有点失落，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能试一试电车吗？”
想必清水桑也没怎么坐过电车，平清月刚说这一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乘电车远没私家车这么舒适。
原本正在拨电话的清水静衣停下手指，没怎么思考，她点点头说：
“嗯，我只有国中修学旅行的时候坐过。”
“是嘛——”
清水静衣将手机放回衣袋里，两人便向着车站那里走去。
夜晚仍然是静悄悄的，到车站站台里，两人都没有在意过时间流逝上的快慢。
去购票机买了两张票，一张是到早鹤町的，而另一张是到千代田区水口町的。
选的是同一条线路，两人检票进站，从有点窄狭的入口往里面走去。
月台上乘客稀少，长椅上放着不知谁的报纸，叠得相当的整齐。
抬眼望去，外面的夜色被月台上方遮雨的棚顶分割成一条细线，清水静衣注视着它，借此看见了几颗星星。
电车没让他们等太久，摇摇晃晃地驶进月台里，裹挟着风，将车门朝两边打开。
进了门，晚上的电车没那么拥挤，或许是晚高峰已经过去的缘故。
车厢里只有几位加班的上班族们，抱着深色的公文包在呼呼大睡，等到播报声响起，他们才会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
两人坐在一侧的座位上，清水静衣微微斜着脑袋，看向窗外。
“东京的夜色也很美呢。”清水静衣说，微微摇晃着的电车，让她觉得这不是在看电影。
从车窗里映出的身影，无可挑剔的容颜，微微屏住呼吸也想其欣赏的存在。
平清月在注视着她。
那种动人心魄的魅力，让平清月短暂失神，甚至忘记了回答对方的话。
清水静衣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平清月没回答她，两人眼神交织着，就像是一个慢镜头似的在缓慢地播放着。
突然一瞥之下地心脏极速跳动，血液沸腾般流向四肢，最后又流向心室，那微微颤鸣的摇晃声，霎时间仿若是马儿的铁蹄声，在心室上奔腾着。
海浪、马蹄声、天空之中的雷鸣，这些形容从平清月脑海里闪过。
那双清澈的双眼，就如同是一块镜子，从墨色的眼瞳里，平清月能瞧见自己。
像烟花一般绽放，绚烂得就像山樱花落下的花瓣，心情澎湃得就像是海浪所拍打的礁石，青涩的情愫仿若呼之欲出。
清水静衣的脸上也红润着，露出娇羞的表情。一瞬间，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就像是脸贴脸般挨在了一起。
一点一点的爬着，少女与少年的感情正彼此靠近着，想要触摸彼此的心意。
双方正用着蜗牛般的速度，哪怕时间有几亿年那么漫长，也不会因此移开目光。
“——水道桥到了，水道桥到了！”
忽然，播报声响起，电车缓缓地减慢速度，两人从这样的悸动中惊醒过来。
“抱歉，刚刚我有些走神了。”平清月连忙道着歉，一边调整好呼吸。
清水静衣一言不发，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长长地舒着一口气。
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
两人在心里这么说，以防自己心神失守，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电车启动着，或许是有些突然，又或许是没稳固住心神的原因，惯性让清水静衣一个趔趄，栽在了平清月身上。
就像炮弹一样撞了上来，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铅黑色的长发将她的脸盖住，平清月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鼻尖与衬衫触碰着，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是清水静衣平时闻不到的。
因为味道很淡，只有这样挨着才能闻。
但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或许是因为平清月身上的，清水静衣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两人被这样的意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平清月想起夏日祭上，他背着清水静衣，一路上边看着烟花，一路上边背着她往回走着。
那一刻，自己的心境同样很静谧。
过了几秒，清水静衣抬起头来，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然后瞄了一眼平清月。
平清月正看向窗外。
“对不起......”清水静衣刚想说，但绝对不对劲，这有种让自己是罪犯的嫌疑。
“都怪电车太晃了。”
平清月摇摇头，胸口的位置有些余热，那是清水桑所留下的。
“我、我......”清水静衣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气氛氛围又回到沉默里，像一只鱼游回宽敞的大海，平清月正胡思乱想着，从古埃及到后现代、从北海道到鹿儿岛。
正欢快地拨动着思绪，平清月并不知道美少女是否喜欢上自己，但对于清水桑的喜欢，却越来越深。
“早鹤町到了，早鹤町到了。”
“学校见了，清水桑。”平清月站起身来，向她告别，然后往车门外走去。
清水静衣目送着他离去，直至车门关闭，电车继续摇晃着，她才肯收回目光。
——
谷川。
早园薰正无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今天没怎么精心梳理，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双眼不禁有些空洞无神，像是在思考着‘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之类的问题。
有女生走过来，在她面前轻声说着，早园薰便像是僵尸似的，毫无生机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拖拖拉拉往外走着。
过了一会儿，早园薰拉开教室后方的门，声音就像是盛夏里躲在树干上的知了，所发出那样毫无活力的噪音。
但也不能形容成浑浑噩噩的家伙，至少别人向她搭话时，她会从脸上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与之前活泼、害羞的女孩判若两人，就像毛毛虫一下变成蝴蝶似的。
多半是因为合奏部的事情......平清月在心里想，不慌不忙地往早园薰那边走去。
而早园薰也注意到平清月，仿佛本能在躲避似的，她从课椅上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早园同学！”平清月喊她，对方假装没有听见，推开门，脚步加快了几分。
我这是被讨厌了嘛......平清月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跟上她的脚步追了上去。
早园薰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平清月在中途的走廊上拦住她，但对方仍低着头，不肯直视着自己。
不过，平清月似乎也弄清楚了一点——早园薰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在躲避自己。
“有、有什么事情吗？平清月同学，我还要去一趟洗手间。”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让平清月联想到受惊吓的小猫。
“是关于合奏部的事情——”平清月刚想把话说完，却听见早园薰打断自己：
“谢谢，已经不需要了。”
平清月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他有些可惜的说道：“还是没能改变，对吧？”
没有回答，早园薰点了点头，似乎答案沉重地没有办法从嘴里说出来。
一蹶不振、自暴自弃的部员们，虽然每天都会依旧练习，但合奏部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合奏部，像死气沉沉的一潭死水。
“不过，我也不需要了，至于夺冠什么的，只不过是虚幻般的泡影而已。”早园薰刻意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
但她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失落，像天空下着雨，但却没伞回家的女孩。
即便外表坚强的人，内心也会哭得稀里哗啦，任凭内心狂风怒号、波涛汹涌，但脸上却始终风平浪静。
这种场景，总让平清月想起那些热血漫里的经典桥段。
遭受着挫折，然后被什么事件来上一碗鸡汤，便下定决心再重新站起来，这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困难和反派都会迎刃而解，伙伴们会高呼着你的名字，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是他们的救世主。
明明是用烂的桥段，但观众们却百看不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平清月觉察出了答案，他对着早园薰轻声地念了出来：“被击垮的是现实，站起来的是理想。”
早园薰惊愕的抬起头来。
平清月同学在批判他们是向现实投降的懦夫？稍微遇见一点挫折，就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地退缩了。
可、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早已没了任何翻盘的机会。
看着它薄得足有0.5厘米的厚度，煮熟的肉放进嘴巴里，就像是雪一般化开。
“美味！”不光是平清月，就连邻桌的西宫橘也发出这样的赞叹。
而清水静衣则正嚼着蔬菜，似乎因为有些烫，脸上不禁显得有些红润。
偶尔也会夹上一筷子肉，放在盘子里小口小口地尝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绝对不会再去夹第二块。
平清月从锅里夹起什么品种的蘑菇，伞盖呈现出炭黑色——有点像烤过头的肉，口感吃上去却并不是肉。
一顿品尝之后，平清月他们就先离开了，邻桌的西宫姐妹仍在奋战，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走出店外，已是夜晚。
今晚的夜空淡得只有几颗星星，月亮也是，但街道上却灯火璀璨。
蚊虫在那些灯光下飞舞，附着在贩卖机上、流连在路灯下。
清水静衣慢慢地走着，她说道：“关于之前那件事情，我要做出解释。”
平清月走在一旁，肩并肩地走着，他也想要听一听清水静衣的理由。
“还记得之前帮助美术部吗？”清水静衣说道，“从非主观意愿出发，我们所提供的帮助。”
“那么，接下来，合奏部的情况也如出一辙——我们所提供的帮助，也就意味着‘对方陷入绝境’，而并非‘有能力做好，但不肯去做’。”
“也对。”平清月说。
之前他们对合奏部知之甚少，光想也不会觉得会有这么差劲。
“第二，从这一件事情出发，本身很具有观察价值。”
这话让平清月愣住了，心说清水桑原来还进行着观察吗。
不过最近没委托找上门，连自己也以为“非自然灾害避难部”是个同好会，看来是被那些闲暇的日常欺骗了。
“从最弱小的社团，一步步成长到夺冠，然后再观察出他们之间的反应，从这一点上来看，是难能可贵的观察事物。”
话虽这样说，但能不能做到还是个未知数，平清月在心里这么想。
但既然清水桑能拿出信心，那么自己也就会百分之百的全力以赴。
“第三——”
清水静衣说：“虽然对我和渡边老师来说，没什么损害，但既然你是早园薰的朋友，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难以缓和下来。”
简而言之，就是‘会让你有些难以做朋友’，平清月听懂了这一番话的含义。
“清水桑，我好感动！”平清月立马感动的说，看着她漂亮的脸庞，觉得清水桑更漂亮了几分。
“这只是在达成这一件事时，顺带完成的，谈不上什么感谢的话。”
一路穿过街道，来到樱丘女高前，外面一排樱花树在月光下摇曳，漆着朱红色油漆的高墙，宽大的校门。
静静地注视上几秒，清水静衣的目光便移开了，带着一点点不屑的神色。
或许能有将汗水、努力弥补回来的，那便所谓的天赋——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平清月突然想到这句话。
从清水静衣的身上，平清月又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像从海面上行驶的航母，而自己却站在渔船上，呆呆的仰望着它。
从做好某件事的决意里，便能看得出清水桑的绝对自信，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那份孤高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光是投来那样的眼神，便从心底感到宁静。
不过以前的她也是那样，从刚见她开始，那种孤高与警惕便与她交相辉映。
渐渐地，那份孤高便如潮水般退去，不，应该说她自愿把它藏起，从说话方式、行为模式上，都再默默地改变着。
只是，两人都像是没有察觉，或许是察觉到了，但又默认了这样的改变。
“这种时间段，应该没公交了吧？”清水静衣说。
的确，这种时候司机们早就下班了，但自己也有些不舍得搭乘电车。
“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吧。”清水静衣说，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想到并不满意的晚饭，平清月有点失落，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能试一试电车吗？”
想必清水桑也没怎么坐过电车，平清月刚说这一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乘电车远没私家车这么舒适。
原本正在拨电话的清水静衣停下手指，没怎么思考，她点点头说：
“嗯，我只有国中修学旅行的时候坐过。”
“是嘛——”
清水静衣将手机放回衣袋里，两人便向着车站那里走去。
夜晚仍然是静悄悄的，到车站站台里，两人都没有在意过时间流逝上的快慢。
去购票机买了两张票，一张是到早鹤町的，而另一张是到千代田区水口町的。
选的是同一条线路，两人检票进站，从有点窄狭的入口往里面走去。
月台上乘客稀少，长椅上放着不知谁的报纸，叠得相当的整齐。
抬眼望去，外面的夜色被月台上方遮雨的棚顶分割成一条细线，清水静衣注视着它，借此看见了几颗星星。
电车没让他们等太久，摇摇晃晃地驶进月台里，裹挟着风，将车门朝两边打开。
进了门，晚上的电车没那么拥挤，或许是晚高峰已经过去的缘故。
车厢里只有几位加班的上班族们，抱着深色的公文包在呼呼大睡，等到播报声响起，他们才会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
两人坐在一侧的座位上，清水静衣微微斜着脑袋，看向窗外。
“东京的夜色也很美呢。”清水静衣说，微微摇晃着的电车，让她觉得这不是在看电影。
从车窗里映出的身影，无可挑剔的容颜，微微屏住呼吸也想其欣赏的存在。
平清月在注视着她。
那种动人心魄的魅力，让平清月短暂失神，甚至忘记了回答对方的话。
清水静衣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平清月没回答她，两人眼神交织着，就像是一个慢镜头似的在缓慢地播放着。
突然一瞥之下地心脏极速跳动，血液沸腾般流向四肢，最后又流向心室，那微微颤鸣的摇晃声，霎时间仿若是马儿的铁蹄声，在心室上奔腾着。
海浪、马蹄声、天空之中的雷鸣，这些形容从平清月脑海里闪过。
那双清澈的双眼，就如同是一块镜子，从墨色的眼瞳里，平清月能瞧见自己。
像烟花一般绽放，绚烂得就像山樱花落下的花瓣，心情澎湃得就像是海浪所拍打的礁石，青涩的情愫仿若呼之欲出。
清水静衣的脸上也红润着，露出娇羞的表情。一瞬间，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就像是脸贴脸般挨在了一起。
一点一点的爬着，少女与少年的感情正彼此靠近着，想要触摸彼此的心意。
双方正用着蜗牛般的速度，哪怕时间有几亿年那么漫长，也不会因此移开目光。
“——水道桥到了，水道桥到了！”
忽然，播报声响起，电车缓缓地减慢速度，两人从这样的悸动中惊醒过来。
“抱歉，刚刚我有些走神了。”平清月连忙道着歉，一边调整好呼吸。
清水静衣一言不发，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长长地舒着一口气。
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
两人在心里这么说，以防自己心神失守，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电车启动着，或许是有些突然，又或许是没稳固住心神的原因，惯性让清水静衣一个趔趄，栽在了平清月身上。
就像炮弹一样撞了上来，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铅黑色的长发将她的脸盖住，平清月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鼻尖与衬衫触碰着，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是清水静衣平时闻不到的。
因为味道很淡，只有这样挨着才能闻。
但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或许是因为平清月身上的，清水静衣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两人被这样的意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平清月想起夏日祭上，他背着清水静衣，一路上边看着烟花，一路上边背着她往回走着。
那一刻，自己的心境同样很静谧。
过了几秒，清水静衣抬起头来，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然后瞄了一眼平清月。
平清月正看向窗外。
“对不起......”清水静衣刚想说，但绝对不对劲，这有种让自己是罪犯的嫌疑。
“都怪电车太晃了。”
平清月摇摇头，胸口的位置有些余热，那是清水桑所留下的。
“我、我......”清水静衣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气氛氛围又回到沉默里，像一只鱼游回宽敞的大海，平清月正胡思乱想着，从古埃及到后现代、从北海道到鹿儿岛。
正欢快地拨动着思绪，平清月并不知道美少女是否喜欢上自己，但对于清水桑的喜欢，却越来越深。
“早鹤町到了，早鹤町到了。”
“学校见了，清水桑。”平清月站起身来，向她告别，然后往车门外走去。
清水静衣目送着他离去，直至车门关闭，电车继续摇晃着，她才肯收回目光。
——
谷川。
早园薰正无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今天没怎么精心梳理，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双眼不禁有些空洞无神，像是在思考着‘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之类的问题。
有女生走过来，在她面前轻声说着，早园薰便像是僵尸似的，毫无生机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拖拖拉拉往外走着。
过了一会儿，早园薰拉开教室后方的门，声音就像是盛夏里躲在树干上的知了，所发出那样毫无活力的噪音。
但也不能形容成浑浑噩噩的家伙，至少别人向她搭话时，她会从脸上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与之前活泼、害羞的女孩判若两人，就像毛毛虫一下变成蝴蝶似的。
多半是因为合奏部的事情......平清月在心里想，不慌不忙地往早园薰那边走去。
而早园薰也注意到平清月，仿佛本能在躲避似的，她从课椅上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早园同学！”平清月喊她，对方假装没有听见，推开门，脚步加快了几分。
我这是被讨厌了嘛......平清月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跟上她的脚步追了上去。
早园薰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平清月在中途的走廊上拦住她，但对方仍低着头，不肯直视着自己。
不过，平清月似乎也弄清楚了一点——早园薰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在躲避自己。
“有、有什么事情吗？平清月同学，我还要去一趟洗手间。”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让平清月联想到受惊吓的小猫。
“是关于合奏部的事情——”平清月刚想把话说完，却听见早园薰打断自己：
“谢谢，已经不需要了。”
平清月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他有些可惜的说道：“还是没能改变，对吧？”
没有回答，早园薰点了点头，似乎答案沉重地没有办法从嘴里说出来。
一蹶不振、自暴自弃的部员们，虽然每天都会依旧练习，但合奏部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合奏部，像死气沉沉的一潭死水。
“不过，我也不需要了，至于夺冠什么的，只不过是虚幻般的泡影而已。”早园薰刻意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
但她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失落，像天空下着雨，但却没伞回家的女孩。
即便外表坚强的人，内心也会哭得稀里哗啦，任凭内心狂风怒号、波涛汹涌，但脸上却始终风平浪静。
这种场景，总让平清月想起那些热血漫里的经典桥段。
遭受着挫折，然后被什么事件来上一碗鸡汤，便下定决心再重新站起来，这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困难和反派都会迎刃而解，伙伴们会高呼着你的名字，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是他们的救世主。
明明是用烂的桥段，但观众们却百看不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平清月觉察出了答案，他对着早园薰轻声地念了出来：“被击垮的是现实，站起来的是理想。”
早园薰惊愕的抬起头来。
平清月同学在批判他们是向现实投降的懦夫？稍微遇见一点挫折，就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地退缩了。
可、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早已没了任何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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