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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平定荆南收复湖南

    虽然坐上皇帝的宝座已经三年了,但是大宋王朝的周边还有不少割据政权,他们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络,成为赵匡胤统一天下的一道道障碍,然而机遇总是眷顾有充分准备的人,就在赵匡胤、赵光义、赵普刚刚喝着小酒制定了先南后北的统一策略之后,来自湖南、湖北两地的两封求援信送到老赵的案头,这让赵匡胤喜出望外,湖南跟湖北的两个节度使到底送来了什么样的求援信呢?

    当时湖南的节度使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很惊讶吧,绝对没有错,这个孩子叫周保权,他爹周行逢是一个行伍出身,当初有十个和他结拜的兄弟,另外九个人都是战斗力比较强的武将,没什么心机。但是周行逢不一样,他在乱世中和结拜的兄弟们取得一席之地之后,就用计谋把这些结拜的兄弟一个一个弄死了,都像是意外事故一样,有的掉水里淹死的、有被墙压死的、有睡觉的时候失火烧死的、还有打水掉井里的……最后十兄弟中还剩一个自己的老战友衡州刺史张文表。周行逢虽然猜忌好杀,但张文表竟然因为善于走后门活了下来。这时候周行逢发现没有带走张文表的契机了,因为老天爷不同意了——周行逢病了,在弥留之际他召集部下,把自己打下的江山托付给他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临死之前他对周保权说:“我死之后,张文表肯定会因为没有当上行军司马的官职怀恨反叛,你可以派杨师璠去收拾张文表,如果打不过,就固守城池,然后向朝廷投降求援。”说完就断气了。

    周行逢还在交待后事的时候,张文表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我跟你一块儿打天下,你悄悄地弄死大家,当我傻的吗?现在让我去朝拜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我不干!看来不如自己的人却做了自己想要的职位,搁谁都不服。于是张文表带着一支军队准备开往武陵,摆出一副要奔丧的样子路过潭州(现在的长沙)。潭州守将行军司马廖正在很淡定地喝酒,收到部下报告,说:“张文表带着一支很奇怪的部队在城外,好像要打我们的样子。”守将吃着肉喝着酒想都没想表示直接把张文表抓起来,带过来就可以了。

    潭州守将淡定哥正在喝着酒,张文表带着一支奔丧的军队一拥而进杀进城里,淡定哥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就被一刀咔嚓了。

    张文表占据潭州之后,开始招兵买马宣布正式反叛小老大,整个湖南都震惊了,大家都在思考跟着张文表一起反叛呢?还是向张文表学习占据一个城池过着“占山为王”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呢?或者是死心踏地跟着小湖南节度使周保权平叛?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之余,节度使周保权表现出非常早熟的气度,他召集所有的官员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上通报了张文表反叛的经过,然后说:“我爹坟头的土还没有干,张文表就反叛了,我们的安危就在于这一仗能不能打好,希望在座的各位好好努力!”

    同时对杨师藩哭着说:“我爹临终前交待,张文表一反就需要您去平叛,只有您才有这个才能!”杨师藩听说周行逢临死之前把这个伟大、光荣又艰巨的平叛任务托付给他,感动的眼泪刷刷的,当众就表了态,说咱们老大虽然小,但是这么聪慧,咱们一起把张文表给灭了!

    杨师藩迅速组织军事力量,带着一腔热血前往潭州平定张文表反叛。周保权看着远去的杨师藩,心里依然不放心,想到他爸还说起过,如果杨师藩打不过张文表,就坚守城池然后向大宋投降并求援,他决定:三步要并着两步走,赶紧向大宋求援、投降!

    葛大爷在“让子弹飞”里说过,酒要一口一口地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自己非常重要的一个器官。周保权没看过“让子弹飞”,估计没这个感悟,他不仅向大宋皇帝赵匡胤发了求援信,还向荆南节度使也发了一封求援信。

    当时的荆南就是现在湖北省西部宜昌、荆州这一带,荆南节度使高继冲也是一位刚刚从过世的老爹高保融和病故的叔叔高保勗手中接过职位的十八岁少年,他接到周保权的求援信之后,思前想后要不要出兵,最后决定向中央政府赵匡胤汇报一下,所以高继冲也向赵匡胤发了一封汇报信。

    赵匡胤一前一后收到两封信,喜出望外,自古荆南、湖南就是战略要地。特别是荆南作为七省通衢的一个要地,西边是巴蜀,南边是湖南,东边是南唐,北边大宋,是什么原因让高家在这个战略要地建立南平国三十九年呢?秘诀就是三个字:当孙子!南平高家在荆南这个地方,地盘小军事力量薄弱,但是高家第一代开国皇帝高季兴在公元924年被后唐庄宗封其为南平王之后,高季兴在荆南,经常截留各国贡品,又为了获取一些赏赐向周边各个国家称臣,表现的反复无常,被各个国家称为“高赖子”。北宋刚一建国,高继冲的父亲高保融就继承了这个给周边皇帝磕头的优良传统,一年就去给赵匡胤磕了三次头进了三次贡。弱国国君当孙子也是个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呢,人家一年三次来给你老赵进贡送礼,你怎么好把人家给灭了呢?但是赵匡胤朝思夜想要对南平这个弹丸之地下手,苦于没有机会啊!

    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人敢对南平下手,南平国虽然只有荆南这一点点地盘,但是地理位置非常特殊,谁拿在手上都是一块烫手芋头——需要抗住来自北边强国的揍!

    赵匡胤敢要这块地方,因为他就是北边的强国。拿着两封信都没细看,就准备集结大部队准备杀往南平的京城,当然了也是唯一的城市荆南。他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荆南山川地理图,两路大军直奔荆南而去。

    建隆四年正月初七,赵匡胤应湖南节度使周保权的邀请,派第一路大军时任山东南道节度使的大将慕容延钊从北路直扑荆南方向而去,第二路枢密院副使李处耘从长江逆流而上。

    荆南节度使高继冲吓坏了,湖南节度使周保权邀请你赵匡胤去平叛,你冲我荆南来干什么啊?当然了南平国地理位置太特殊了,荆南是去长沙的必经之路啊!

    高继冲和他手下的人商量,现在大宋的大军已经到了襄阳,看样子好像是打着援助周保权的旗号,想要顺手牵羊把咱们给灭了啊!咱们应该怎么办?于是高继冲派人快马加鞭来到慕容延钊的大帐,说荆南节度使要给大将军搞个欢迎仪式,同时提供一些军需粮草,再跟大家喝一杯,但是不能在京城荆南城里举行,需要到距离一百里地以外的荆门搞联欢。

    高继冲在荆门提前埋伏好三千人马以防不测。然后派他的叔叔和南平国的国防部长梁延嗣带了牛肉、酒水来到荆门,准备犒劳路过的慕容延钊大军。慕容延钊非常热情接待了高继冲的叔叔和国防部长,他的叔叔放松了警惕,看着跟自己大碗喝酒的大将慕容延钊,一点架子都没有,就派自己的小弟赶快回去给高继冲回话,一方面汇报自己很安全,大宋的将领们都非常客气,绝对只是路过而已,联欢搞完之后就会直奔长沙。

    大宋的第二路大军可没闲着,李处耘收到慕容延钊的来信之后,自己的大部队继续前行,自己带着三千轻骑,星夜兼程赶到荆南城下,高继冲一头雾水,自己的叔叔和国防部长正在犒劳大宋的大军,城外怎么又一支大宋的部队?李处耘高喊:“开城门,听说南平正在犒劳大宋的军队,我特意赶来跟钊哥会师,顺便讨一杯酒喝!”

    高继冲一个小孩啊,听说这支大宋的部队是准备和自己犒劳的那一支部队会师,就放松了警惕,准备出城接待,估计还想给李处耘带个路赶到荆门去会师。城门一开李处耘的三千轻骑一拥而入,兵不血刃占领南平的京城,同时迅速调兵遣将占领各地要道。高继冲傻眼了,自己的叔叔、国防部长梁延嗣还在荆门款待慕容延钊,自己又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也用不着抵抗投降算了,交出他所统治的三个州十七个县。这样赵匡胤就以慰问联欢为名,消灭五代十国期间非常弱小的南平国。

    大宋占领南平全境之后大军继续南下,慕容延钊是赵匡胤应湖南节度使邀请去平定叛乱的主将。但是他和大军还没有走到湖南,张文表已经被杀了。

    原来赵匡胤在派出慕容延钊和李处耘之前,提前先派了一个宦官小队先去调解张文表,大宋的使者一到湖南,张文表就立即给宦官小队写信、送礼,所以大宋的宦官小队就认为张文表有心归顺朝廷,马上安抚了张文表。张文表向大宋使者示好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打不过杨师藩啊,好巧不巧的是,大宋使者还没有进潭州城,杨师藩就攻破了潭州抓住了张文表!第二天大宋的宦官小队进城之后,杨师藩也按照礼节接待了大宋使者,但是发现言语之间对张文表似乎非常友好,并没有透露要杀张文表的意思。

    杨师藩觉得这就很危险了,如果大宋没有杀张文表的意思,我和小老大怎么跟这个叛徒相处呢?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宋的使者们还没有见到张文表,把杀了一了百了!

    等到宦官小队提出要见一见张文表的时候,杨师藩表示各位来迟了,张文表被抓之后还想叛乱,被乱军不小心给杀了!这下大家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张文表的叛乱已经被平定,按说大宋的军队已经失去了援助的意义了,但是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慕容延钊和李处耘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慕容延钊以维护社会治安的名义,分兵到各个军事要塞驻防,这个周保全没主意了,又召集他手的官员来开会。

    曾经为老节度使刘言出谋划策的李观象对周保权说:荆南和我们互为唇齿,荆南没了,我们肯定搞不过大宋的军队,咱们趁这个机会赶快投降吧,早归顺了朝廷荣华富贵还能保,如果不投降,那将来一场战乱咱们全完了。

    周保权原本也想听,但指挥使张崇富不肯听。最后周保权被说服了,决定和宋朝打一打。以至于赵匡胤亲自下谕责问周保权为何抵抗前来帮忙的朝廷大军,周保权居然没有理会。至于战争的结果,没什么悬念,慕容延钊在三江口取得大捷,夺取岳州。

    主战的张崇富也没有逃避责任,亲自从澧州南出兵抵抗宋军。然而还没交战就已经望风溃散,被李处耘追杀到敖山寨,弃寨而走被俘很多。

    为了尽快结束战斗,李处耘愈发顾不上武德了,选了几十个肥胖的俘虏杀了吃肉,把年轻力壮的脸上刺字放回朗州。朗州人听说宋军主将如此凶残,吓得放火逃窜。

    慕容延钊等人轻松进入朗州,在西山下活捉张崇富,枭首。但宋军没发现周保权,李处耘就派将领田守奇去寻找,发现武平军大将汪端劫持周保权躲在江南岸的一间寺庙里。汪端见势不妙,丢下周保权跑了,周保权被活捉。

    虽然拿下了朗州和周保权,但汪端竟然又召集了数万人反攻朗州。巧的是,当时的权知朗州,正是后来《旧五代史》的作者薛居正!汪端的反攻没有结果,大约半年后,他被慕容延钊俘获,当众车裂。这时候,平定荆南、武平的战斗才算真正结束。

    刚建立的宋朝一出手就摆平两个半独立势力吃掉大量地盘人口,南汉、后蜀以及南方体量最大的南唐从此瑟瑟发抖。

    十二岁的小朋友周保权虽然意图抵抗宋军,但是否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被押送到开封的时候赵匡胤不仅赦免了他,还热情款待,任命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居住在京师,宋朝还没一统天下的时候,赵匡胤需要给其他君主看榜样,等统一以后,也没有对周保权追加补刀的必要,所以两个殊途同归的青少年都是善终。

    那么赵匡胤在占了湖南湖北以后。他下面又该把矛头指向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