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别有所指
楚南雄前几日早起时，在后山河州间下了几只铁笼。傍晚过去一看，竟捕到了两只野鸭、两只灰兔。
他心情大好，收了铁笼，提着野鸭灰兔回到了梧桐院，对老太太、青桐笑道：“今日晚上咱们有口福了，说，是炖野鸭还是炖野兔。”
老太太道：“这几天净吃鸡鸭了，换换口味吧，吃野兔。”
楚南雄说了声好，就将两只野鸭一只野兔放在了后院鸡笼里，提着另一只走到了溪水边。
青桐跟在身后，见那野兔活蹦乱跳的，心中不忍，就一直在楚南雄耳边咿咿呀呀的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噢，公子坏哦。”
楚南雄笑着瞄了她一眼，打趣道：“一会儿我给你做两张面饼，这兔肉你可不能碰。”
青桐噘着嘴，一边嘀咕着“不吃就不吃、稀罕噢”，一边蹲在河边看楚南雄杀兔。
哪知等那满满一大锅兔肉喷香喷香的摆在面前时，青桐口水都流了几尺长。看看桌案上没有面饼，当即大喜，撂下一句“没有面饼哦，想吃也吃不上呀。”便装作“算啦算啦，就这样吧”的样子，美美的吃了起来。
到最后，她还不忘赞叹一声：“真香！”
蒙武来到梧桐院时，正值小雪后第三天。天色迷蒙、北风忽起，眼看着就要再下一场朔雪。
楚南雄邀来了王安，与老太太、青桐一起，在厢房内支起火炉，一边文火慢炖、一边喝酒吃肉。
王翦自然是不请自来了，蒙武一进门，就见他与老太太在上首坐着、楚南雄与两个姑娘在下首坐着，俨然已经成了一家人，当即哼了一声，对着王翦就是吹胡子瞪眼睛。
随后，他自己去厨下拿了碗筷，又屁颠屁颠的到客厅里取了软塌，放在老太太身旁，笑呵呵的道：“都吃都吃。”一边笑着，还一边忍不住抚弄自己身上的玉冠、玉带。
王翦本来没吭声，可一眼瞥见了白玉冠冕，顿时吓了一跳，盯着蒙武看了许久。
蒙武笑道：“大王也真是有眼光，赏了俄这么一个东西，都不知道做啥子用。”
楚南雄微笑道：“白玉冠、紫玉圭、红玉腰带墨玉靴，大秦自孝公以来设下玉服冠冕，专门赏赐给那些有开国之功的文臣，第一任受服的便是商公卫鞅。只是这起点太高，有商公在前，后来历任丞相都不敢受。直到惠文王时，张仪横空出世，以连横之法破了六国合纵，这才拜相受服。老将军，你这，你这，呵呵，呵呵……”
那商鞅、张仪何等人物？一个变法改制、立大秦百年强盛之基；一个纵横捭阖、挽大秦于六国合谋之危。二人一有开国之功、一有救国之绩，因此才配得上玉服冠冕。
蒙武不过一名老将，虽说屡有战功，但决计到不了开国救国这一地步。况且，他半个月前才因献石有功，得赐上卿之衔，眼下才过几日，就要挂名丞相了？
楚南雄微微蹙眉，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这玉服冠冕，几乎是硬生生的把蒙武从一群老旧故吏中拉了出来，特意立了一个靶子。朝堂之上几百号文武，皆为各司各府重臣，纵然不免有滥竽充数之人，可能在嬴政面前坐拥一席之地的，又岂会是庸碌无能之辈？
楚南雄想到这里，就不免暗示道：“昨日本来捉了好几只野兔，都放在后院笼牢中养了起来。今日锅里炖的，是最肥的那只。”
蒙武捞起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吧唧吧唧一阵，连骨头都嚼碎了，这才笑道：“怪不得如此美味，好着捏。还是肥滴兔子好吃，那窝里小滴瘦滴，还是尽早杀了算咧。留着何用？”
楚南雄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
老少几人吃饱喝足后，就撤了铁锅铜炉。王安请楚南雄到庄子里教她读书练字，青桐见状，也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等老太太神乏体倦、回到房间里休息时，厢房之内，就只剩下王翦和蒙武两个了。
王翦自铜炉上取了水壶，倒了两杯热茶，之后便深深叹了口气，问道：“你将那竹简呈到朝堂之上了？”
蒙武见他如此庄重，不敢马虎，摇了摇头道：“是另行上书，竹简在家里放着捏。”
王翦冷哼一声，“那还不一样？你一憨货，打了一辈子仗，何时懂得治国了？蒙毅虽有贤名，却也不过是守城之主，大王岂会不知？”
蒙武捧着热茶，没有吭声。
王翦又道：“竹简上那一段小字注释，正是出自楚南雄之手。大王只需随便问上一句，‘这蒙二狗上书出自何处？’那竹简还不是要乖乖的送到咸阳宫中？”
蒙武有些不快的道：“送去便送去咧，这有啥么？处南熊不正好出仕为官、大展宏图？”
王翦瞪了他一眼，斥道：“长本事了，会用熟语了。那楚南雄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当初老夫邀他归隐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正是为了远离朝堂、避开祸端？你可好，别人还没找来，你却把他送了过去。朝堂之上，李斯、李信、赢疾，包括久不出面的王公嬴岳，哪个不是赶尽杀绝一派？甚至就连留在楚地的任嚣、屠睢，也多次上书，请求大王诛灭六国遗族。眼下是什么时候，你就为了这相位、为了这玉服，把楚南雄害了？”
蒙武听他越说越怒，也不敢吱声，捧着茶杯嘀咕了一句：“俄以为能弄个侯，泥都能当侯，俄咋不能……”
王翦被他气得不行，砰一声拍了拍桌案，指着蒙武额头就是一顿数落。
蒙武也不敢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顿。过了好大一会儿，见王翦气劲过了，就抬头问道：“要不，俄去给大王说说，就说楚南雄暂时不想做官，等段时间再说。”
王翦唏的一声，摇头怒道：“你这猪脑子，你以为你这玉服冠冕是白拿的？大王在逼你呢，逼你把这背后之人请出来，你还看不出？我告诉你二狗，你这几天如果没动静，大王必然会找你算账。远的不说，你这一堆麻烦是少不了的。”
蒙武哼道：“俄不信，大王对俄好着捏。”
王翦忍不住苦笑起来，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论。你先等等，看大王如何收拾你。”
他心情大好，收了铁笼，提着野鸭灰兔回到了梧桐院，对老太太、青桐笑道：“今日晚上咱们有口福了，说，是炖野鸭还是炖野兔。”
老太太道：“这几天净吃鸡鸭了，换换口味吧，吃野兔。”
楚南雄说了声好，就将两只野鸭一只野兔放在了后院鸡笼里，提着另一只走到了溪水边。
青桐跟在身后，见那野兔活蹦乱跳的，心中不忍，就一直在楚南雄耳边咿咿呀呀的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噢，公子坏哦。”
楚南雄笑着瞄了她一眼，打趣道：“一会儿我给你做两张面饼，这兔肉你可不能碰。”
青桐噘着嘴，一边嘀咕着“不吃就不吃、稀罕噢”，一边蹲在河边看楚南雄杀兔。
哪知等那满满一大锅兔肉喷香喷香的摆在面前时，青桐口水都流了几尺长。看看桌案上没有面饼，当即大喜，撂下一句“没有面饼哦，想吃也吃不上呀。”便装作“算啦算啦，就这样吧”的样子，美美的吃了起来。
到最后，她还不忘赞叹一声：“真香！”
蒙武来到梧桐院时，正值小雪后第三天。天色迷蒙、北风忽起，眼看着就要再下一场朔雪。
楚南雄邀来了王安，与老太太、青桐一起，在厢房内支起火炉，一边文火慢炖、一边喝酒吃肉。
王翦自然是不请自来了，蒙武一进门，就见他与老太太在上首坐着、楚南雄与两个姑娘在下首坐着，俨然已经成了一家人，当即哼了一声，对着王翦就是吹胡子瞪眼睛。
随后，他自己去厨下拿了碗筷，又屁颠屁颠的到客厅里取了软塌，放在老太太身旁，笑呵呵的道：“都吃都吃。”一边笑着，还一边忍不住抚弄自己身上的玉冠、玉带。
王翦本来没吭声，可一眼瞥见了白玉冠冕，顿时吓了一跳，盯着蒙武看了许久。
蒙武笑道：“大王也真是有眼光，赏了俄这么一个东西，都不知道做啥子用。”
楚南雄微笑道：“白玉冠、紫玉圭、红玉腰带墨玉靴，大秦自孝公以来设下玉服冠冕，专门赏赐给那些有开国之功的文臣，第一任受服的便是商公卫鞅。只是这起点太高，有商公在前，后来历任丞相都不敢受。直到惠文王时，张仪横空出世，以连横之法破了六国合纵，这才拜相受服。老将军，你这，你这，呵呵，呵呵……”
那商鞅、张仪何等人物？一个变法改制、立大秦百年强盛之基；一个纵横捭阖、挽大秦于六国合谋之危。二人一有开国之功、一有救国之绩，因此才配得上玉服冠冕。
蒙武不过一名老将，虽说屡有战功，但决计到不了开国救国这一地步。况且，他半个月前才因献石有功，得赐上卿之衔，眼下才过几日，就要挂名丞相了？
楚南雄微微蹙眉，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这玉服冠冕，几乎是硬生生的把蒙武从一群老旧故吏中拉了出来，特意立了一个靶子。朝堂之上几百号文武，皆为各司各府重臣，纵然不免有滥竽充数之人，可能在嬴政面前坐拥一席之地的，又岂会是庸碌无能之辈？
楚南雄想到这里，就不免暗示道：“昨日本来捉了好几只野兔，都放在后院笼牢中养了起来。今日锅里炖的，是最肥的那只。”
蒙武捞起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吧唧吧唧一阵，连骨头都嚼碎了，这才笑道：“怪不得如此美味，好着捏。还是肥滴兔子好吃，那窝里小滴瘦滴，还是尽早杀了算咧。留着何用？”
楚南雄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
老少几人吃饱喝足后，就撤了铁锅铜炉。王安请楚南雄到庄子里教她读书练字，青桐见状，也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等老太太神乏体倦、回到房间里休息时，厢房之内，就只剩下王翦和蒙武两个了。
王翦自铜炉上取了水壶，倒了两杯热茶，之后便深深叹了口气，问道：“你将那竹简呈到朝堂之上了？”
蒙武见他如此庄重，不敢马虎，摇了摇头道：“是另行上书，竹简在家里放着捏。”
王翦冷哼一声，“那还不一样？你一憨货，打了一辈子仗，何时懂得治国了？蒙毅虽有贤名，却也不过是守城之主，大王岂会不知？”
蒙武捧着热茶，没有吭声。
王翦又道：“竹简上那一段小字注释，正是出自楚南雄之手。大王只需随便问上一句，‘这蒙二狗上书出自何处？’那竹简还不是要乖乖的送到咸阳宫中？”
蒙武有些不快的道：“送去便送去咧，这有啥么？处南熊不正好出仕为官、大展宏图？”
王翦瞪了他一眼，斥道：“长本事了，会用熟语了。那楚南雄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当初老夫邀他归隐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正是为了远离朝堂、避开祸端？你可好，别人还没找来，你却把他送了过去。朝堂之上，李斯、李信、赢疾，包括久不出面的王公嬴岳，哪个不是赶尽杀绝一派？甚至就连留在楚地的任嚣、屠睢，也多次上书，请求大王诛灭六国遗族。眼下是什么时候，你就为了这相位、为了这玉服，把楚南雄害了？”
蒙武听他越说越怒，也不敢吱声，捧着茶杯嘀咕了一句：“俄以为能弄个侯，泥都能当侯，俄咋不能……”
王翦被他气得不行，砰一声拍了拍桌案，指着蒙武额头就是一顿数落。
蒙武也不敢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顿。过了好大一会儿，见王翦气劲过了，就抬头问道：“要不，俄去给大王说说，就说楚南雄暂时不想做官，等段时间再说。”
王翦唏的一声，摇头怒道：“你这猪脑子，你以为你这玉服冠冕是白拿的？大王在逼你呢，逼你把这背后之人请出来，你还看不出？我告诉你二狗，你这几天如果没动静，大王必然会找你算账。远的不说，你这一堆麻烦是少不了的。”
蒙武哼道：“俄不信，大王对俄好着捏。”
王翦忍不住苦笑起来，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论。你先等等，看大王如何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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